汤郁宁把手臂伸了出来,棉签塞进纪珩的手里,往纪珩的棉签上沾了药膏,然后抓着纪珩的手,往自己的伤口上涂。
纪珩很想问一句,有意思吗。
但他忍住了。
汤郁宁就这样抓着纪珩的手,给自己手臂上被打到的地方涂完了药膏。
纪珩把用过的棉签塞进汤郁宁的手里,转身就要走。
汤郁宁伸手抓住了纪珩的手腕。
纪珩终于没了耐心,“你到底要什么,汤郁宁?”
四下里安静了一瞬。
汤郁宁问道:“我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不可以,”纪珩拒绝得很干脆,“你要睡就睡客厅,不然就自己出去找宾馆。”微微一顿,“我也没有第二床被子,自己想办法。”
他把手从汤郁宁的手底下抽了回来,走了。
纪珩没有想到汤郁宁会在他的床边打地铺睡觉。
他是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差点一脚踩在汤郁宁的身上时才发现,汤郁宁竟然就在他的床边地上睡着。
纪珩完全怔住了。
他的心底气得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又烦又想哭,毫不留情地一下子把汤郁宁从地上拽了起来,“你干什么啊?!这么作践自己很有意思吗?”
汤郁宁其实一晚上没睡着。
睡惯了德国进口床垫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会在冰冷的地板上睡着,何况他的身体一点儿也不好,躺了一晚上就觉得浑身疼了。
但汤郁宁硬是忍着。
纪珩把他拽了起来,他也只是单膝曲起,靠着衣柜坐着,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声音却安静,“你以前也是这样睡在我床边的地上的。”
纪珩再一次怔住了。
他差点没忍住让眼泪夺眶而出。
是啊,纪珩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曾经每天这么卑微地陪伴在汤郁宁的身边,还觉得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可为什么汤郁宁这样做,纪珩就会觉得汤郁宁在作践自己,而纪珩自己这样做,却从来没有觉得作践。
纪珩慢慢地垂下眼,用尽全力把眼泪忍了回去,然后慢慢地对汤郁宁道:“那怎么一样呢,我是仆,你是主,我本来就应该睡在地上的。”
汤郁宁还没有说话。
纪珩就站起身,“以后你不要再睡地上了,我不喜欢这样。”
说完,他出去洗漱了。
汤郁宁在地上坐了很久,垂着头,发丝遮住了苍白的眉眼。
纪珩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去进货了。
汤郁宁又跟了上来。
纪珩道:“你别跟来了。”
汤郁宁不说话,始终跟在纪珩的身后。
纪珩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自己推着小车车出发了。
到了市场,纪珩一如既往去原来的那家店进货。旁边的店主看见了纪珩身边,穿着高档风衣的汤郁宁,忍不住夸赞道:“小伙子长得真高真帅。”
纪珩低着头,没有说话。
汤郁宁垂下眼,买了一束玫瑰。
他把玫瑰送到纪珩面前,但纪珩看不见,收拾完东西以后转身就推着小车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