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的一瞬间,她好像什么都想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几乎像是一个无意识的傀儡一般,僵硬地奔向了内室。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入内室的那一刻,原本停滞的呼吸声,却又再度回复。
苏镜音脚步一顿。
不同于此前的微弱,此刻的呼吸声,虽有些急促,却显得有力许多。
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犹如擂鼓般的心跳。
仿佛近乡情怯一般,苏镜音慢慢攥紧了手心,忽然有些不敢踏入。
然后,万籁俱寂中,她听见了一声短促的咳喘。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下一刻,嗽声连连,喘息阵阵。
苏镜音几乎毫不犹豫,瞬间就奔进了内室。
第一眼入目的,竟是满目的红。
血色不断淌下,殷红得有些发黑,落在锦被上,顷刻便被洇染,绽出一朵一朵暗色的花。
但不多时,便止住了。
用衣袖轻轻拭了拭唇角,那苍白病弱的人,才缓缓抬起了头。
失而复又得,俱疑是梦中。
苏镜音恍惚了一瞬。
一滴泪从眼角蓦然滑落,悄然无声。
她不再犹疑,跑过去紧紧拥住了他。
然而。
不待她的心安定下来,那人又轻轻推开了她。
恍惚之间,她对上了一双清冷疏离的眼。
一枕残梦
苏镜音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是对上那双眼,疏离孤寒,幽深莫测,甚至还有一丝极为冷静的审视。
他竟是在审视她?!
苏镜音将要递出帕子的手,顿住了。
她抬起头,凝眸回望着他。
昏睡了这么久的日子,他实在消瘦不少,脸色更显惨白,一头长发并未束起,有些凌乱,随意地披散而下,然而分明他才刚刚醒来不久,面上神态比起从前,竟更多出了些许不怒自威的冷意。
眸若寒火,寒似冰刃。
明明是同一个人,可是不知为何,她竟忽然觉得十分陌生。
正当她恍惚间,又听见他再度捂唇咳了几声,却不曾伸手接过帕子,只嘶哑着嗓音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问她,你是何人。
苏镜音的心瞬间冷了下来。
她几乎落荒而逃。
不顾夜色已深,直接跃下玉塔,飞奔着掠了出去。
她觉得兄长脑袋坏了。
她要去找树大夫。
大抵是心神俱乱,走之前,苏镜音下意识喃喃了几声树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