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镜音有些迟疑,“可是,你的身体……”
“喝过药了,没事。”
她迟疑的这一会,苏梦枕已走到了院门处,察觉到她的犹豫,他驻足回眸,叹道,“你既担心,不去这一趟,你必定不能安心睡下。”
“你不好,我也跟着你不好,早点去,我也能早点回来休息。”
这话直接戳中苏镜音的软肋。
她平日里无病无灾,背靠金风细雨楼这座大山,也算要什么有什么,尽管苏镜音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她想要的很少,又心大,几乎没什么烦扰,若要说起唯一一件令她时时挂在心头的事,那就是自家病弱弱的兄长身体。
因而此时听到他这样说,苏镜音立马就不犹豫了,当即乖乖跟了上去。
夜深知雪重,路上人烟稀少,只有零星几个匆匆归家的路人。
虽然轻功更快,但轻功需要提气,提气容易诱发咳疾,苏梦枕已几乎忙碌了一整夜,苏镜音担心加重他的咳嗽,尽管想要尽快赶到,她还是决定骑马过去。
两人各骑一匹马,策马啸风雪,一路无话。
直到小半个时辰后,远远的,就能看到道路尽头的六分半堂。
可还没等扬鞭催马,加快速度,苏梦枕却忽然勒绳停了下来。
是血腥气,浓重的血腥气。
按理说对于帮派形象,掌权人大多会重视几分,六分半堂的总堂附近,是不会有这样浓重的血腥气的,除非这附近在不久之前,才大战过一场。
今夜金风细雨楼只对东城的堂口动了手,并未派出人马围攻总堂,因而苏梦枕确定,这绝对不是双方的势力斗争所造成的。
苏镜音跟着自家兄长放慢了速度,一路前行,拐过街道口,鼻端的血腥气更为浓重,她抬眼望过去,不由皱紧了眉头。
前方一路全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尸体大多穿着六分半堂的弟子服,只有零星几个,打扮古怪,看上去应是六分半堂中地位颇高的高手。
道路四周,尽是杂乱无章的殷红血痕,淋在雪上,显眼至极。
马儿慢慢往前行进,血痕越来越少,直至最后,只剩一抹蜿蜒的艳色,曲曲折折,延伸到了一处巷子口。
一只浸满血色的手,横在巷口,手中紧紧握着一团雾紫绸布,在天地一片雪白中,显得突兀至极。
苏镜音觉得那团东西有点眼熟,侧眸多看了那只手两眼,就在马儿即将路过的时候,她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蓦然剎住了缰绳。
苏梦枕跟着停了下来。
躺在巷口的那个人,呼吸极其微弱,仍有一息尚存,在尚未靠近之前,他就已听了出来。
然而此处距离六分半堂太近,苏梦枕想的比较多,担心又是什么防不胜防的诡计阴谋,因而没想多管闲事,但苏镜音一停下来,他也只能跟着她一道翻身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