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听!”
苏镜音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眼底甚至都带出了丝许恨意,“我还要谢谢兄长替我考虑得如此周到,是吗?”
牡丹沾露,梨花带雨。
覆于尾指的温度,已在前一刻被收了回去,剎那间冷入骨髓。
苏梦枕指尖蜷了蜷,心下隐有猝痛,面上却仍不动声色。
他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音音,就算我不说,你也都明白的。”
“我不想明白!”
苏镜音此时已经完全不想面对他了,她背过身去,被子往上一拉,整个人蜷缩着,哭得不能自己。
苏梦枕觉得,他的心都要被她哭疼了。
可他没办法骗她,上天待他何其薄幸,从来不予他年岁,天不假年,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苏梦枕为了她,可以上天揽月,可以无所不能,只除了一件事。
他做不到陪她一生。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
床上的姑娘哭累了,渐渐睡了过去,眼角犹带着泪痕,眉间染了愁绪,仿佛就连睡梦中也不安稳。
苏梦枕悄声点了几记身上穴道。
他喉间的痒意总也忍不住,他总是咳,咳得声嘶又力竭,如耄耋老人一般,如破败的风箱一般,仿佛只剩最后一口气。
唯一的法子,就是强行封住穴位压制咳意,但此法只是暂时的,就如大禹治水,堵不如疏,一旦解了穴道,咳意便如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甚至会比原先咳得更厉害。
可看着在烛火细碎的暖光之下,哭累了睡着的姑娘,苏梦枕却觉,为了这一夜,她能安宁的好好睡一场,他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
茶花轻手轻脚地搬来了软塌,放好后,却欲言又止,苏梦枕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外边说。
屋外寒风凛冽,与屋内的融融暖意,仿佛相隔两个世界,苏梦枕拢了拢狐裘,低声说道,“小声些,什么事?”
茶花会意,压低了声音禀报道,“无愧方才回来了一趟,说是这些天没监视到无花大师有何异状,想问公子,还要不要继续?”
苏梦枕仍然相信自己的直觉,无花有异,六根非净,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思忖片刻,却只道,“让无愧回来罢。”
以无花的能耐,想必早已发现有人暗中监视他,师无愧就算再跟下去,应当也无济于事了。
苏梦枕确实没猜错。
东瀛忍者,本就是精通隐匿暗杀的影子,那些隐于暗处的勾当,没人比得上修习忍术多年的无花。
早在第一日,无花就察觉到了,有人在远远的跟踪监视他,甚至,他还反过来探查到了,来者是苏梦枕身边的亲信,这让本打算杀人灭口的无花,不得不收回了正待下手的长刀。
风雨楼的人,苏梦枕的人,全都与她有所关联,不是那些可以任由他随意宰杀的蛆虫。
一旦动手,就会暴露,他暗地里做的那些事,她不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