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
乔亦阳的回答一如既往。
天边滚来团团乌云,将白天没有灯的楼道彻底笼罩至黑暗。
看不见的情况下,触感更加敏锐,黎淼五指揪紧乔亦阳的白T恤,她依偎着他,艰难而小心地询问:“所以……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他没直接回答,只是很轻地笑了声,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耳朵:“欢迎回家,小花同学。”
熟悉的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黎淼愣愣地看着他,百感交集。
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也不管外面是巨浪滔天还是风潇雨晦,她只想在这静谧的一隅中,抱紧他。
再一次跟乔亦阳回到熟悉的房子里,她先进卫生间里冲了热水澡,出来的时候乔亦阳已经给她准备好了睡衣,是她留在他这里的那套,他没扔。
走到客厅黎淼连打了两个喷嚏,乔亦阳递上热水,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没发烧,问道:“怎么大雨天还往外跑?”
黎淼吸了吸鼻子,回答说:“去看房子了。”
“定好了?”
“还没。”
一边跟他说话,黎淼一边低头喝热水。
水沾到舌头上,她忽然尝到了生姜的味道。
这就是乔亦阳,无微不至,又润物细无声,就像早晨的太阳。
当太阳在的时候,你感觉不到,或者觉得晒,躲到荫凉下面,等到太阳不在,却又觉得难受,日日夜夜期盼它回来。
乔亦阳正想着这会儿劝人过来住好不好,侧过头一看姑娘又在掉小珍珠,他侧过身子把她搂过来:“怎么又哭了?”
“乔亦阳。”黎淼低着头,擦着眼泪,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嫌弃我。”
“嫌弃什么?”
黎淼嘴唇贴着杯沿,慢吞吞地:“嫌弃像我这样,还没有盛开……就枯萎了的,残花败柳。”
在别人都努力向上拼搏,向阳而生的年纪里,只有她这样的残花败柳,才会被丢弃在水泥地里,无人问津。
怕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她从来不敢跟别人提及这四个字,唯独在乔亦阳面前,她才敢在他面前,做自己。
乔亦阳眼眸深了深,像染了雨水的墨色琉璃。
他想反驳她,他想说她从来就不是残花败柳,他也想说她没有错,错的不是她。
可他知道,这些话对别人来说或者适用,但不适用于他的淼淼。
她自我否定太多年,咬着牙撑过每一个难捱的夜,当下的她已经不再需要鸡血或者鸡汤,她只需要被爱,被接受。
至于其他的,来日方长,以后再说也来得及。
他看着她,回应说:“我不嫌弃。”
黎淼低头喝水,点了点头。
她知道她很差劲,但是能不被他嫌弃,对她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幸福。
可她没想到,乔亦阳顿了顿凑近,缓声对她说:“残花败柳,也是春天啊。”
春天不止有一种颜色,花红柳绿是春天,绿暗红稀亦是春天的一种,生活不是古诗词,每一种春色都被人们所接受。
所以不管她是骄傲盛开的白黎花也好,还是不被自己接受的残花败柳也好,乔亦阳都是爱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