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令白却摇头,忖度着说道:“你擅闯惊驾和他擅闯惊驾是不能等同视之的。他是写在武官名册上定有品阶的军官,而金吾卫更是宿卫京城,守护天子的紧要之师,连天子亲率的羽林卫都无法替代。你想,他做出此事,岂能轻纵?”
露微没有想到这一层,默然受教。
“虽说是情有可原,但他必须要记住教训,否则,遇事不知三思,冲动莽撞更会害了他。你也不用担心,他父亲若真弃绝于他,大可让国法处置,为何还要亲自动手?”
“可是……”露微不太认可后头的几句话。
尊长们固然是要谢探微好,但这些明面上的道理,露微也和谢探微点明过,谢探微未必不能体会,却还是表露消极之意,便大概是因为,从无人以他的心来看待他的遭遇。
这其中的间隙,虽望之渺小,却深如渊薮,是最需要细细填补的——露微又为谢探微心疼了。
“可是什么?”晏令白笑了笑,“你还不愿意进去吗?”
露微没有继续说下去,将脸转向了将军府的大门。
……
父亲的二十鞭都打在了谢探微的后背,医官看疗用药之后,他便只能趴在寝榻上静养。外间尚有两个正在收拾物品的小奴,来往屋门之际,不防撞见了一位小娘子。
“中候醒着吗?”露微还是进来了,脚步平稳。
小奴是见过露微的,神色一亮,却还不及回话,就被房内霎时冲出来的人推开了:“你来了!”
“你!”露微却立马捂住了双眼——这人只披着一件中衣,系带松散,胸膛半露,“进去!把衣服穿好!”
接着,只听咚咚几声脚步声,露微慢慢从指缝中窥视,果然无人,这才放了手,思量着走进屋内。
“露微,冬至都和你说了吧?你父亲的案子有望了!”
谢探微笔直地立在中央,看是一派昂然的兴奋,却掩不住发白的脸色。露微稍稍走近,已见他肩后印出的血色,心头暗颤。
“你,不疼吗?”
露微不忍地避开目光,伸出双手去扶,气息不自觉地屏住,一点一点将这人带去了内室的榻上。
谢探微已然呆了,盯着扶在自己身上的一双手,只是僵直地坐在榻边,“你放心,我父亲不是习武之人,那几下根本不重。”
露微站在榻下垂目看他,眼中渐渐蒙上一层薄雾,“你再是不在意你父亲的态度,可你自己的身体焉能不觉?血肉之躯,岂敌利器之伤,你要是疼,就喊疼,要是觉得委屈,你就哭。若这世上,终究无人能够体察你的心,你便多心疼自己,为自己而活。”
“露微,你能体察,不是吗?”久而,谢探微轻而诚恳地说。
露微忽然觉得,不能再回避这个话题了,而她选择进来,亦本身就是选择了坦然,“你为什么喜欢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