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忆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啊?”
坐井观天
“你……你是奉山盟主之子?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事儿?”
宋恕挠了挠头,说道:“我是家里的老幺,两个兄长都是武林奇才,我天资本就不好,家里人都把我当姑娘养。后来我觉得在奉山无趣,就去考了科举,一路考进了京城。哎,大人您忘了吗。我和您是一届,殿试那日我就站在您后面。”
“啊?等会,我伤过脑袋记性不好……”郑长忆用力拍了拍头,感觉好像第一世的时候查了一下宋恕的底,隐约记得科举这事,但完全没查到奉山那边。他勉强缓解一下又抬头震惊道,“不是,你们那边姑娘都是这个养法啊?”
宋恕点了点头:“是啊,枕鸿啊就是我的未婚夫人,她学识比我渊博多了。我们一起长大的,那年说要一起偷偷下山去考科举,结果下山才发现大齐只准男子科考。不过她文武双全,就留在奉山那边管理门派了,这两年还在教下面的孩子们念书呢。”
宋恕有点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说:“哎,如果女子也能科考就好了,枕鸿肯定能高中状元,不叫我这个半瓶油在京城滥竽充数。”
当年的状元本元郑长忆被震惊到呆滞,感觉有一种被三观刷新的感觉,半天才缓缓道:“我真是目光如豆……这么多年白活了……”
宋恕完全没把女子读书当什么新奇事,有点呆的回道:“大人见多识广,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
郑长忆抓了抓睡乱的头发:“嘶……先不说这个,怎么从前没听你说过你的家世啊?”他感觉前两辈子完全没听说过这事。
“其实……少府寺的同僚都知道……大家一起聊天时难免会讨论起来。”宋恕有点欲言又止,他其实有点想说郑大人你从前也不咋来少府寺,不知道也正常。
于是他“高情商”的换了个别的理由,“主要是喜欢聊出身的大都是世家大族的公子,下官这样的在里面实在算不得什么。而且我因着偷跑出来考功名这事,让家中父母兄长难过操心,宅子什么的都是他们安排的,比起大人在京城白手起家,下官实在愧不敢言。”
郑长忆满脸黑线地捂住脸,他大概明白宋恕是想拍自己马屁,但是莫名很扎心。
他突然抬头,认真问到:“不过话说回来,我这个奸臣风评不好,去出席你们的婚宴会不会不太好?”
宋恕憨憨的笑道:“没事的,奉山邀请来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大人您是我的上司,去是应该的。大人您若是愿意赏脸前往奉山,那可就是我们全家上下最大的荣幸了”
郑长忆哭笑不得,三教九流这是什么话,不过他早就习惯宋惠英这种笨拙的奉承了,也知道他是一腔真心。
郑长忆起身拍了拍宋恕的肩膀:“放心,宋少主,婚宴当时我一定到场祝贺。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
宋恕得了他的承诺兴高采烈的跑出门去牵马了,郑长忆这会儿才发现这个有点呆呆的小个子下属居然是每日骑高头大马出勤的。
郑长忆站在正堂怔怔的看着月光洒满悄无声息的院子,良久没有说话。
金环看他的神色,小心开口问道:“公子,奉山那边马车难行,路途又远,恐怕要骑马呢,您真的要去?”
“去,一定去。”郑长忆目光悠远,却没有聚焦,“从前为着这样那样的约束不去参加除了……之外的赏花宴、生日宴、茶会、诗会、喜事、丧事……”
“我在京城活了那么多年,却像一只枯井里的蛙,被困在肮脏的方圆里了。”
“奉山的女子能读书练武,西域来了商队能自由买卖,北围还有那样的神鸟……”
“我想亲眼看一看。”
郑长忆垂下眼睑,仿佛月色都明亮到刺目。
“我都想去看。”
谋臣辨士神出而鬼没
夜幕如厚重的绸缎,缓缓铺满了京城的上空,星辰隐匿,只余几缕微弱的月光穿透云层,洒在青石板路上,为归人指引方向。严孤山与李源两骑并驱,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快马加鞭终于在宵禁落锁前赶到了京城。
李源的脸庞在夜色中显得尤为坚毅,但眼底的疲惫却难以掩饰。长时间的奔波让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却依旧充满了力量:“殿下,我即刻去敲登闻鼓,王老板一家的惨案不能就这么算了!”
严孤山侧头望向身旁的李源,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深知这位同僚的刚正不阿与对正义的执着,也理解他此刻的焦急与疲惫。于是,他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温柔:“李侍郎,先随我回东宫歇息吧。夜深了,明日再议此事不迟。”
李源闻言,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明白太子所言在理。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心中的忧虑并未因此减轻分毫,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随着太子的方向前行。
qz
东宫之内,灯火阑珊,与外面的冷清截然不同。一踏入内宅,一阵细微的交谈声便悄然入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李源不禁一愣,记忆中上次造访东宫时,这里总是静谧得仿佛能听见时间的流转。
他穿过曲折的回廊,绕过那座古朴的石屏风,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愣住了。本该死在火场里的王老板正和他的女婿正忙碌地整理着行李,而旁边站着的两位女子,正是王聚财的妻女。
他愣在原地,目光在四人之间来回扫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向严孤山,试图从太子的表情中寻找答案,但严孤山只是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