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或许太子殿下对您是真……”
“金环,别说了……”他打断了金环的话,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他紧紧握住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被那些纷乱的思绪所吞噬。他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些纷扰的思绪逐出脑海,但严孤山的身影却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印在他的心间。
郑长忆痛苦地捂住头,仿佛有无数尖锐的碎片在他脑海中翻涌,每一片都承载着过往的伤痛与不堪。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
过了半晌,当他终于从那份撕心裂肺的痛苦中缓过神来,声音沙哑而低沉地对金环说道:“金环,以后不要再提了。”
金环看着公子那痛苦不堪的模样,心中满是怜惜与自责。他知道自己无意间触碰到了公子最不愿面对的伤痛,连忙应道:“是,公子。金环知错了。”
郑长忆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金环退下。他踉跄地站起身,脚步虚浮地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每一步都让他更加接近那个被封闭已久、不愿面对的内心世界。
回到房间,郑长忆重重地关上门,将自己隔绝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他跌坐在床边,双手仍紧紧地抱着头,仿佛要以此来抵御那些不断侵袭而来的记忆碎片。
人言快意难得时,世间乐事须生悲
次日清晨,阳光已悄然爬过皇城的琉璃瓦,洒满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而郑长忆却在这宁静的早晨中,享受着难得的慵懒。今日没有早朝,直到日上三竿,他才缓缓起身,披衣下床,似乎对前一夜的思绪仍有些难以释怀。不过,很快他便将那些纷扰抛诸脑后,决定去少府寺走一走,权当散心。
他这个少府寺卿本来就是个闲职,偶尔来溜达几圈,只要自己手下的官员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按时点卯,在期限内把皇上的小金库整理好交上来就行。
踏入少府寺的大门,一股淡淡的墨香与木器特有的沉稳气息交织而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心境也随之沉静。郑长忆身着官服,玉带环腰,步伐稳健。官员们见他来了,虽感意外,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笑容,纷纷上前行礼问安。
他们知道,这位少府寺卿虽以“特殊”方式上位,但在管理上却从不马虎,对待下属也颇为慷慨,因此即便心中有所腹诽,面上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郑长忆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随后便漫步于少府寺的庭院之中,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时光。
“大人,您来了。”一位年约四十、面容清癯的中年官员匆匆迎上前来,他是少府寺的少卿,宋恕。他躬身行礼,手势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下官已备好茶水,请大人移步正厅稍作歇息。”
郑长忆轻轻点头,随宋恕步入正厅。厅内布置简洁而不失雅致,几案上摆放着几卷账册,旁边是一壶刚沏好的龙井茶,袅袅茶香弥漫在空气中,似乎能驱散一切尘埃与疲惫。郑长忆坐下,接过宋恕递来的茶杯,轻抿一口,随即放下,目光扫过厅内忙碌的官员们,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诸位辛苦了。”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今日我前来,并非为了催促公务,只是想看看大家是否一切安好,少府寺的运作是否顺畅。”
郑长忆懒散地坐在少府寺的正座上,随意要了几本账目来检查。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他手中随意地翻阅着账本,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玩世不恭的洒脱,仿佛这一切繁琐的公务都无法引起他真正的兴趣。然而,那些站在一旁、屏息以待的下属和少卿宋恕,却深知这位上司的非凡之处。
宋恕,作为少府寺的副手,已经与郑长忆共事多年,他深知郑长忆虽然外表看似漫不经心,但实则心思缜密,对少府寺的每一笔账目都了如指掌。每当郑长忆轻轻翻动账页,他的目光总能迅速捕捉到其中的细微差错或潜在问题,这种敏锐的洞察力让宋恕不得不佩服。
此刻,郑长忆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他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下属们,眼神中闪过一丝严肃。“这里,还有这里,账目的记录方式需要调整。陛下这几年身体好了很多,私账他会亲自过目,这种细微之处的错误以后不要再犯。”他边说边用指尖轻轻敲打着账本上的几处,语气虽轻,却不容置疑。
下属们闻言,连忙凑上前去,仔细查看郑长忆所指之处。果然,他们发现那些地方的确存在表述不清的问题。他们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惊叹于郑长忆的细心与严谨。要知道,这些账目都经过了层层审核,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逃不过郑长忆的火眼金睛。
“大人真是明察秋毫,我等佩服。”宋恕适时地开口,打破了厅内的沉默。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敬意,同时也为能有这样一位上司而感到庆幸。
郑长忆微微笑道:“我不过是多看了几眼罢了。我不常来问事,想来都是宋少卿管理得当,多有费心。”
宋恕连忙自谦,郑长忆抬头看了一眼,知道宋恕是个谦卑谨慎的性子,工作能力强却听不得夸,夸他一句他能谢十句,于是也就不再多言。
检查完账目后,郑长忆又叫来了几个下属进行问询。他询问了近期的税收,每一个问题都切中要害,显示出他对少府寺事务的深入了解与高度关注。下属们面对他的提问,不敢有丝毫懈怠,纷纷详细汇报,生怕有半点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