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豪笑了一下:“你自己心里要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只是逃避。你总得面对。”
芳岩还是没有答话。
周世豪走之前,将另一个剥好的橘子放在芳岩手里。
“你表面上看上去,是冷静沉着,内心坚定而又强大的一个人。”他说,“可是芳岩,接触久了,我常常觉得,你有的时候裹足不前,有的时候又泥足深陷。”
芳岩没有回答,周世豪低头笑了一下,给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说这些不是要指责你。我只是觉得,有很多事情积压着不去处理太久了,它们最终会超过你的负荷,将你压垮。这些话我早就想说,可是我知道你其实不太愿意听。做男朋友的时候,我害怕说了会失去你,现在做回朋友,就算是给你一点来自朋友的忠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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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志雄来看望芳岩的时候,她正握着两只已经有点干瘪了的橘子,望着病房的窗子出神。
“怎么,”师兄说,“在这举头望明日呢。”
芳岩恍若不觉,没答话。
“小芳。”
“……”
“芳岩?”
“……”
秦志雄绕到芳岩面前,打个响指:“李芳岩同学。”
芳岩一个激灵,如梦初醒:“师兄。”
秦志雄好笑地看看她:“怎么回事,跟男朋友分个手,魂都丢了?医生的工作还做不做了?”
“……”芳岩无意识地蹙起眉头,“跟分手没关系。”
大概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于冷硬,芳岩放下橘子,匆匆地揉了揉脸:“对不起,师兄,是我情绪不好,没调整过来。”
秦志雄摇摇头:“不管是分手还是别的什么事,不能因私废公啊。做医生的,自己身体先坏了,还怎么救别人呢。”
芳岩沉默一会,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不用,你对不起的又不是我。”
两个麻醉医生相对着沉默一会,芳岩说:“师兄。”
“嗯。”
“你是怎么做到的?”
“……”
“不被私人情绪影响工作,”芳岩轻声地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嫂子和你分开的那会?”
秦志雄一顿,微微地别过脸去。
科室里的人都知道,妻子和秦医生提离婚的时候,秦医生一个人蹲在顶楼的天台上,抽光了整整一包软烟。
烟抽完了,抹一把脸,回来接着上手术。
秦志雄站在芳岩的病床边上,扶着椅背慢慢地坐下。
“没什么做不到的。”他说,“我们宣誓过的,不是吗,芳岩。”
芳岩看了他一眼。
清白的日光下,两个医生都回想起毕业时,礼堂里那稚嫩的宣言。
“在我成为从事医学事业中的一员时,我严肃地保证,将为人类服务而奉献自我。
“我将用我的良心和尊严来行使我的职业。
“我将首先考虑病人的健康。
“我对人的生命,从其孕育开始,就保持最高的尊重。即使在威胁下,我决不将我的医学知识用于违反人道主义规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