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德二十九年的第一天是一个晴天。
雪后初晴。
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世间的孤苦严寒仿佛就此消散。
薛琮一袭黑衣倔强地站在雪地红梅之上,暖阳无论如何也无法温暖他。
周俞安看着薛琮重重叹了口气:“阿琮,你瞧着闲事从不挂心头,可我还不知晓你吗?
“你最是少年意气的人,‘执弓一具,立大漠之夕晖,化书中之侠客’,你最是厌恶朝中龃龉,如何就入朝为官了呢?”
薛容玦看着薛琮,在她的印象里薛琮永远都是笑意盈盈的,总被母亲打骂说他没个正形。
他总会在母亲不允许的时候偷偷带着她溜出去玩。
她的全部记忆里的薛琮面上永远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眼中流露出细碎又璀璨的笑意。
可是此刻的他,面容冷淡地站在这里,就像一把利剑立于雪地,寒意迸发。
“阿琮啊,”周俞安揽着他的肩晃了晃,“你最是聪明,不会想不通的。”
薛容玦追出来的时候有些着急忘掉了大氅,虽说今日有明媚阳光可寒意还是瘆人,她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薛琮看到妹妹打了个冷颤才惊觉自己在做什么,竟然让阿玦在这里吹冷风。
他叹了口气,道:“走吧,去我房里说。”
薛琮的房间布置得简单明亮,一如他这个人。
薛琮倒了杯热茶塞进薛容玦手中,皱着眉头坐在她身边,周俞安在对面看着他这个苦样心里直叹气。
“你入朝为官前,我记得陛下当时有意为你说亲吧?说的谁家姑娘来着?我倒是记不得了,你听闻此事马不停蹄地跑回家求姑丈让你去军中。
“你这脑袋灵光得很,知晓自己一旦有了官身,日后必定一步步向上走,陛下再想给你说亲都得好好思量思量你的本事和你身后的薛家。
“你倒是乖觉,在陛下面前卖乖,说什么‘丈夫先立其志而后求其家,国不保何以保其室’,如今怎会看不开?”
薛琮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薛容玦在屋内缓了半晌已经好多了,闻言道:“陛下这一年来对太子不过尔尔,反而对五皇子大加培养,我记得先前黄河加固便是派了五皇子前去。
“往年此类事项皆为太子负责,我听闻五皇子在岸南郡的声望颇高呢。
“这只是小事,军中的各项调动阿兄比我清楚。陛下的桩桩件件摆明了要培养五皇子,这种情况下,陛下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阿兄与琼芳姐姐的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