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俞安和薛琮不同,薛琮和薛容玦二人有七成相似,他虽为武将却更俊秀;薛容玦没有见过周铎,但她能看出周俞安和周老爷子的相似之处,二人面容坚毅,一双深眸坚定幽深。
周俞安平日里看起来成熟稳重,不像薛琮性子跳脱,可他笑起来时就像朗月清风,自是一番姿态。
他笑着摇了摇头:“说出来阿玦可能都不相信,我幼时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练武了。
“因为真的很辛苦,每日从清晨起就要和阿爹还有祖父祖母在院中训练,春秋还好。夏日时汗水犹如山中清泉似地流,到了冬日又冻得站都站不稳,一旦被阿爹发现我站不稳,就会被加罚,从早练到晚是常有的事。
“可若是只练武也罢了,还得读书,阿玦知道的若只是练武还能坚持,读书我是真的不行。
“可是阿爹说‘欲为将者,徒恃勇力之勇不足恃也,尚须勤读书,习兵法谋略之道。夫战争者,政治与实力之合也。’
“但我其实并不想做将军,祖父祖母都是将军,阿爹也想像他们一样成为驰骋沙场的将军,但我却不想。”
他含笑看着薛容玦,眼神温柔怀念:“阿玦可知我幼时最喜欢做什么?”
薛容玦看着他含笑的眼眸摇了摇头。
“我啊,”周俞安想到幼时的时光,语气中不自觉充满了回忆,“我幼时最快乐的时光便是在结束一天的练武后,去后山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瞧着二郎腿听着泉水淙淙,看着云彩一点点地移动,感受风的影踪。”
“那时我就想,我若是长大后能做一个农夫,住在这山中‘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1,就很是知足了。”
薛容玦看着他的神情,心中各种滋味揉杂。
后来,他的父亲战死沙场他便丢弃了自己的梦想,认真练武、认真读书,只为了有朝一日完成父亲的梦想。
周俞安看到薛容玦看着自己的眼神,笑出了声音:“阿玦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觉得我很可怜吗?”
“不是的,”薛容玦急忙摇了摇头,发髻上的步摇在这寂静深夜叮叮作响,“我只是觉得,好像大家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周俞安抬手把她交缠的步摇解开,曾经在树上玩弹弓的小姑娘转眼间已经这么大了,如玉之洁,若花之妍,甚至很快就要嫁为人妇了。
他温柔地看着薛容玦:“阿玦不要这么想,虽然我不能拥有,但是阿宁可以无忧无虑地长大,我也是一样开心的。
“阿玦想要什么呢?”
“阿玦想要什么,我……我和薛琮都会为你争来的。”
薛容玦闻言有些懵懂,她看着石桌上随着夜风摇曳的烛光,也在问自己,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周俞安也没有催促她,只是看着她姣好的侧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明暗交错,一双明眸中装了太多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