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琮渐长,在北军中历练得不错,他早晚继承这安平侯府。可阿玦不一样,她不过一个女儿,我们薛家也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妾想不若送她一郡主之位,谅日后也无人敢欺负了她去,如何?”
桓帝看着薛皇后,试图看出她的情绪,可她却什么情绪都未外泄。
桓帝沉默了半晌,道:“有孤这个姑丈在,何人敢欺负了她去?”
薛皇后闻言竟轻轻嗤笑了一声,那笑声回荡在这空旷的大殿上。
窗外忽然闷雷一声,袭来的风吹动了殿内的烛火,映衬在薛皇后脸上竟显得有几分凄凉。
容玦总觉得桓帝此刻浑身散发着怒意,却又夹杂着一丝无奈。
她生怕桓帝抓着手边砚台砸下来,偷偷觑着眼,准备时刻挡在姑母身前。
“短短一月阿玦就遭了两次生死劫,裴家可有半点儿事?”薛皇后的声音不似先前的冷静自持,有微微的颤抖和泣声,“我知晓崔夫人向陛下求情,这个亏就只能让阿玦受着。”
她抬起蓄满泪水的双眸,不知看向何方:“陛下不知,阿玦落水后差点醒不过来,连钟太医都束手无策。弟妹日日以泪洗面,阿玦好不容易醒来了,初初几日犹如傀儡般没有神采,人也痴痴的。后来虽慢慢好转却将前尘往事忘得干干净净,可妾身总想着,能醒来便是好的。”
“可谁知,”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了起来,“阿玦今日又遇刺杀,我的孩子为何如此苦命啊!”
容玦看着泫然欲泣的姑母,被她的悲伤感染,心中涌上酸涩,她看向上首的帝王虽仍面无表情,却也被这巨大的悲伤所笼罩。
“安乐可好?”
“什么?”薛皇后一双剪水秋瞳疑惑地看着上首的桓帝。
桓帝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孤说安乐这个封号可好?”
薛皇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深深看了桓帝一眼,盈盈拜倒:“多谢陛下。”
薛皇后和容玦跨出大殿,碧桃快步上来扶着站不稳的容玦,薛皇后却只是眺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狂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容玦疑惑地问道:“姑母?”
薛皇后抬手抹去掉落的泪珠,转头微微冲她笑道,“让碧桃送你回去,今晚好好休息,剩下的明日再说。”
容玦纵是有满腔疑惑此刻也只能先压下,向薛皇后行了礼道:“今日让姑母担心了,姑母也早些歇息。”
桓帝看着薛皇后离去的背影,一步步坚定稳重。
那个会怒斥他踩坏了花的娇俏少女,终于变成了他期望中沉稳、母仪天下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