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才坐下。
言川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走过来,张白薇连忙起身,准备让言川坐在床边喂云实喝。云实却突然睁开双眼,张白薇惊喜出声:“你醒啦!”
言川闻言将姜汤放置在房间中央的圆桌上,快步走到云实身边,替他把脉。
张白薇接过小二端上来的水盆,将白帕放到清水里揉搓,随后拿起吸饱水的脸帕走到云实床前,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头还痛吗?”
云实再度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眼神充满关切的张白薇,可是头痛欲裂的感受并不好受,所有的思绪缠绕在一起,仿佛无数个团在一起的毛线球,解不开。
想要开口回答她,却发现喉咙似烈火灼烧一般,不仅干涸,咽一下口水都觉得疼痛难忍。
张白薇从云实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中发现了他此刻的煎熬,于是情急之下,自己主动端来那碗姜汤,试图喂他喝下。
捏住瓷勺,轻轻摇晃头吹散热气,再递到他嘴边,云实顺从张开嘴,纯正的姜汤混着辛辣的味道滑过喉咙。
如此厚重的味道,其实很不适,但云实却没有一丝不快和犹豫,因为看到张白薇眼里盈满了担忧,这一刻他觉得哪怕她喂的是毒药,他也能面不改色喝完。
再一次沦为空气般存在的言川,在旁边安静地等待张白薇将一碗姜汤喂完才开始说话。
“三师弟,喝碗姜汤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若是无恙,你继续跟随官兵去找二师弟的下落。”
张白薇的心神瞬间回归到言川的话语上,她转过头,轻轻开口道:“言大哥,我能做点什么吗?”
言川顿了顿,随后摇头表示:“现在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你留在客栈比较安全,这里人多,对方若是想做点什么,反而不好下手。”
张白薇尚未来得及感动,又问道:“言大哥,你明天还要去平安堂给人看诊吗?”
言川垂下眼帘,一个简单的“嗯”字极力地克制住了想要崩溃的情绪。
眼见张白薇似乎还想要说点什么,言川及时开口劝道:“天色已晚,白薇姑娘你要不先房休息吧,我留在这照看师弟。”
可张白薇却做出出乎他意料的举动,她“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瓷碗放到桌上,嘴里振振有词:“言大哥,你去休息吧,我留在这里照看云实,毕竟你明天还要去替病人看诊,替别人看诊是非常耗费精力的事,一定要好好休息。”
言川盯着张白薇义不容辞的表情,感动的同时又不禁说道:“可是留你一个人在这照顾师弟,对你的名声不好。”
张白薇似乎早就料到这番回答,她两手一摊,莞尔笑道,“言大哥,比起那些所谓的名声,我更希望我……”她止住话音,随后接道:“我们大家都好好的。”
言川蹙起眉头,似乎在考量什么。
张白薇见言川没有动静,心里一急,大声说道:“言大哥,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一定可以明白我的心意,我并不在乎别人嘴里的流言蜚语。别人要说什么我管不了,我只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是重要的,反正我问心无愧。”
言川的心被张白薇的话一阵阵扣动,从初次相识到如今,张白薇的聪慧狡黠一次次打破对世俗认知里的大小姐形象。
屋外传来打更人敲锣的声音,张白薇主动劝说言川:“言大哥,子时了,你快去休息吧,我守在这里就可以了。”
在张白薇的一再坚持下,言川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张白薇关上房门,只留了一盏烛火放在房间中央。
微弱的烛火,照在地上的影子随风轻轻摇晃。
张白薇走到云实身边,拿开脸帕,用手背探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还是很烫。
拿起变得温热的脸帕走到盛放着清水的架子前,等到清水的凉转移到脸帕上,张白薇又握着它走到床边,将它轻轻放在云实皙白的额头上。
就这样不知道重复了几遍这样的动作后,张白薇终于感到云实的额头没那么热了。
夜深人静,困意袭来,她弯下身,拿起坐垫放到地上,倚靠在床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云实醒来时,晨光穿过窗户,投射在房间里,张白薇就这样静静睡在他身边,娇俏的脸蛋透着一丝红润,长睫微微上扬,手臂搭在床沿。
自己一动身就能触碰到她,云实惊讶她在自己床边守了一夜,随后思绪被汹涌而来的欣喜占领,心念一动,云实轻轻起身,在张白薇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庄重的吻。
天光明亮,张白薇睁开双眼,却意外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熟悉的床幔,熟悉的被褥。可是自己不是守在云实房间里吗?怎么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云实呢?
带着这几个疑问,张白薇起身朝云实房间走去。
秋风卷起落叶,秋意渐浓。
碧水山庄里,少主覃劭正在和一位大夫商讨事情。
“大夫,这人情况如何?”
“覃公子,此人身负重伤,失血过多,幸好你及时出手救下他,否则怕是无力回天。”大夫恭敬作揖,答道。
“那他多久能醒?”覃劭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急切问道。
“我等下开好药方,少主可以派人抓煎好,这一切都要看他的造化。如果情况好的话,近两日能醒。”
覃劭听完,心里松了口气,嘱咐手下跟随大夫抓药后,他大步走到床边,即使已经让人替这个受伤的人换下了沾满血迹的衣衫,大夫也替伤口清创重新包扎,房间里仍然充斥着一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