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一连吃了好几个闭门羹,终于遇到愿意搭理她的人,女孩的眼睛亮了亮,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这个,如果您感兴趣的话请务必来观看!】
忍足接过传单,疑惑道:【这是……?】
舞台占据了整张纸,一个眼戴墨镜、留着爆炸头的男人踩在音响上,画风很有美式夸张的感觉。与其传单,不如说是中学生的美术课作业,忍足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她手里还有那么多没发出去。
【啊,不好意思,】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女孩的耳朵一烫,赶忙解释道,【诺斯米亚最近要恢复举办庆典的传统,届时会有很多国内外的音乐人参加,优胜者甚至可以被封为公爵!】
【这是我喜欢的歌手,如果您喜欢的话请务必投他一票!】
见忍足答应,女孩受到鼓舞,露出明媚的笑容向下一个路人发放自己亲手制作的传单。
忍足看着上面的地址怔怔发愣:你也一定很想重新站上舞台吧,绫音……
记忆里少女兴奋而不失腼腆地描绘着想要站上更大舞台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如果当初他能更坚定地站在她身后,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双手不自觉用力,忍足更加急切地寻着那抹清丽的身影,可直到夜幕降临都没有任何收获,只能颓唐地走进附近的便利店,随便买了点东西糊弄一下岳人他们。
他本想就这么回去了,但手指触摸到被他折叠好放进口袋的传单,鬼使神差的,忍足提着两大袋吃的,一路走到了诺斯米亚国家大剧院前的中心广场。
大概是庆典将近,广场的人反而比商圈更多,忍足又看见了刚才给他传单的女孩,对方也注意到他,回以一个友好的笑容。
灯红酒绿,异国街头,和着音乐浪漫地携手共舞,这是他曾经幻想过的画面,只是现在少了女主角,忍足内心忍不住钝痛。
因为父亲工作的缘故,忍足从小便不得不频繁转学,直到十二岁那年从大阪搬到到东京。他早已习惯了“漂泊”的感觉,本以为这一次也是一样,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转学,可是来到冰帝的第一天他就见到了那个传说中如帝王一般华丽嚣张的男人。
和他不同的是,迹部拥有远超于常人的自我,对自己有着坚定的自信。而他正是被这种毫不动摇的自信吸引,追随迹部加入的网球部。
不过让忍足没想到的是,本以为只有迹部一个奇葩就够了,结果后来他拥有了一群性格迥异的队友,这让忍足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名为“归属感”的感觉。而这份归属感里,一定有一部分是来源于那个如清泉般的少女的。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知道绫音姓迹部时,震惊得连关西腔都要跑出来了。毕竟内敛的少女和华丽的帝王,怎么看都不像是亲生兄妹吧!
相比于迹部,绫音确实太不惹人注目了,甚至可以说隐没在哥哥的光芒之下,可就是这样的她却让忍足一次又一次为她停留自己的目光。
放学后无人的音乐教室,他曾无数次注视着夕阳下弹着钢琴、即使声音嘶哑都不曾停止歌唱的女孩,他比任何都知道绫音在无人的角落里付出过多少努力!也许是因为从小不断转学的经历让忍足习惯了不对任何事务和人投入百分之百的热情,所以才觉得即使没有观众也依旧沉浸在音乐中的少女格外耀眼吧。
不知不觉中,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忍足已经无法不去在意绫音的一举一动了,她的一颦一笑都能轻易掀起他心底的波澜,他毫无招架之力。忍足明白这就是喜欢,但同时也很清楚对方对自己并没有男女之情,只当他是哥哥的队友,善解人意的大哥哥。
他选择了等待,等绫音有一天能将目光从音乐上暂时移开,分一点给自己,看到他的心意,可是忍足终究是没有等来这一天。
他承认看到自家妹妹躺在血泊里的时候自己是真的慌了,男人扭曲疯狂的大笑,四处响起的尖叫,以及救护车的声音占据了忍足整个大脑。被送往医院的妹妹虽然伤势不重,但毕竟伤到了脸,身为医生的父亲亲自带她远赴美国。为了能让妹妹安心治疗,忍足当天晚上便请了大概半个学期的假。
等美国那边的入院手续办完之后,忍足终于反应过来关心那个同样受了惊吓的少女,此时他们之间早已隔了一个太平洋,再谈关心根本就是不可能了。再加上终于从昏迷中醒来的忍足葵得知自己毁容,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精神恍惚,或者突然之间大哭大闹,嘴里念着听不清的内容,忍足更是没有精力再去关心日本那边的事情。
三个月后,忍足葵的精神明显有了好转,忍足这才先行回到了日本。
再次踏入冰帝的大门,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女孩的身影,可是就连她平时一待就是整个下午的音乐教室都不见人影,忍足这才觉得一路上同学的视线和队友们欲言又止的表情怪异起来。
他找到迹部,知道罪魁祸首当晚就被捉住了,对方说自己是绫音的粉丝,期间绫音一直和他保持联系,并且让他在演出的时候袭击忍足葵,原因是看不惯忍足葵拖她的后腿。
忍足听的时候拳头就已经硬了,这么明显的谎言,这个男的是找死吗,但是迹部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深深锁起了眉头,他说绫音承认了对方的说法,无论他怎么劝说都一口咬定是自己唆使的,最后是他动用了迹部家的关系才让绫音无事走出了警察局。忍足至今都无法忘记骄傲帝王眼里复杂的情绪,自责、心疼、惋惜、愧疚、责怪杂糅在一起,让他的呼吸停滞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