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上前一步,不待询问便听他连连呼痛:“阿昭,我脚崴了,好痛!”
昭华脚步骤停——
这人实在不像是个边军军师,倒像是个富贵窝里千娇万宠的骄纵小少爷,一身纨绔毛病。
试问哪个军师在偷酒途中崴了脚,还哭嚎哀叫生怕惹不来人。
别人家的军师就算不是时时在军帐之中运筹帷幄,指点排兵,也是一身威严难侵。
她实在不曾见过如卫三更这样的军师。
有些怀疑太岁是不是框了她,又或是这位军师在这镇海关之中并无实权,只是个庙堂之高派过来的吉祥物。
天启万年,她历经世事,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多数是些党派之争下的蝼蚁。
镇海关是太岁盘踞之地,莫说全盛时期的她不能奈何,更可况现在她身负重伤,连观溯回之景都有些吃力。
昭华站在卫三更身侧,轻轻吐出一口气——
也罢。
卫三更崴了脚,疼得眼泪直流,三下两下拖下鞋袜,脚腕之处红肿发紫,有些骇人。
昭华方扶着人起身,前方便有一人气势汹汹赶来。
“卫三更!”来人身形高大威猛,一身练武服干练简单,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语气十分凶恶:“好本事啊,禁了你的酒,你还敢去酒窖偷酒,偷酒就算了还敢爬墙!看看你这般行径,若是传扬出去,你这军师之名怕是要尽数扫地!”
卫三更许是当真怕疼,昭华只消一眼便能看出他脚腕上的伤只是看着骇人,其实并无大碍,连用药都不必。
可他却疼得直掉眼泪。
只是,如他这般明月容姿的人,眼中含泪,气血上涌,瞧着可怜却是比春日桃花还要艳上三分的美色,全然不似他人哭得狼狈。
少了份松柏清寒,更添姝色。
来人见卫三更如此作态,语气之中便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紧紧皱着眉上下打量一番,看向卫三更红肿发紫的脚腕松了口气:“活该,往日让你学一些拳脚功夫强身健体,你是左逃右逃,撒泼卖乖,要了命似的不肯学。这下好了,翻个墙都能把自己弄伤。”说着将人架起来,往府中走去。
昭华只得跟在二人后面。
卫三更疼得呲牙咧嘴,频频倒吸凉气:“将军!若非是你要让岑和禁了我好不容易寻来的佳酿,我怎会出此下策!”
“呵。”将军脸都黑了,这还怪上他了,冷嘲:“整个镇海关都知道军师夙夜不寐只为边塞防守,不辞辛劳落下顽疾,甚至请书要我多多体谅,省得伤了你那足智多谋的脑子。只有你自己不当一回事,明知顽疾难治理,岑和都快把我的将军书房的门槛给踏破了,还私下偷偷饮酒!”
卫三更理不直气也壮,振振有词:“我自己便是大夫,且不说全天下,就是这镇海关之中谁人医术比得过我,我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我自己知道,岑和就是太爱大惊小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