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吃人?在本王的封地内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齐王拨弄着手上的玉扳指,让人难以辨认面上的喜怒。
“是,最初听闻有人上告此事时,臣也觉得难以置信。但亲身去了一趟之后,才发现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永安伯边说,边命人将村长带上来,还亲自起身将已经对好的口供呈了上去。
“他们用煮好的人肉汤去迷惑因逃荒而没饭吃的人们,等到骗进村子中,就将人当作猪猡一半关进笼内,每天宰杀来吃。”哪怕已经亲眼见识过了炖煮人手的场景,再提起时也仍旧觉得不忍。
齐王听着,面色难看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翻了两页供述,便又合上。他微微向前倾了身子,看着跪在地上须发皆白,还有些消瘦狼狈的老人。
“你来说说……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和官府勾结,做吃人的生意?”
齐王的声音很平静,但在场却没有一个人敢喘一口大气,就连永安伯也不由得挺直了脊背。
齐王殿下一直以来对于封地上的事情都不是很上心,哪怕南边现在都已经闹得不知道何时就会开战,他也依旧岿然不动,常年待在都城郢阳,跟在皇帝身边。
“我们也是没办法……实在是太饿了。”村长的声音十分嘶哑,不过两三日的工夫,整个人都显得苍老又颓败。
“那边不太平,所有人都往燕京跑,我们这个小村子本来只想安安稳稳的。可架不住城里不让进,还时不时就有人过来抢劫。每天…每天都不得安生,提心吊胆的,吃不饱也睡不好。”这样的话村长对着永安伯已经说过一遍了。如今再面对着这个比永安伯还尊贵的贵人的时候,也不过是机械的再复述一次。
“我儿子也是被流民害死的。我是村长,不可能看着一整个村子都这么饿死。所以第一次吃的人……就是我的儿子。”这话村长从没说过,说的时候,原本跪着的人都整个佝偻在地上,身子颤抖着,想哭却哭不出来。
“我们那次骗了个人进去,他说是官老爷的小舅子,让我们放了他,能帮我们引荐官老爷,让他保护我们。我不知道真假,就自己一个人跟着去了。”
“结果那官老爷说,只要我们将骗来的漂亮女人,还有钱财都交给他,他就可以保护我们。”
村长说着说着,似乎自己也感到了其中的蹊跷,于是嘶哑着嗓子笑了起来。
“于是我就信了……我们知道做的是丧良心的事情,好多人也已经遭了天谴。能活到现在,我也认了……”村长所谓的遭天谴指的是一些村民在吃了人肉之后起了不良反应,身体机能出现了问题。
古代还没有这种概念,若是何姣姣在的话,肯定知道这是感染了朊病毒造成的。
等到村长全都说完后,永安伯起身站到齐王面前,继续汇报着:“那官吏并没有什么小舅子,在臣找村长和人对峙完后,今日早上,发现他已经在家中自缢了。”
齐王没说话,只挥了挥手让人将村长带下去。
等人都走了后,他才不疾不徐的说道:“看来,是有人不愿意让本王置身事外啊。”
齐王仍旧习惯性的转着扳指,眼神却隐隐透露出一种危险的气息:“永安伯,这次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是跟着村子一起逃荒的姑娘,路上险些受骗。她是先报官无果后才找上微臣,一起去那吃人村时还险些丧命。”永安伯立刻回答道。
他知道齐王这是对这个消息的来源起了疑,怕是有人设的连环局。但他亲自见过何姣姣,知道她绝对不是什么有预谋的,于是解释的时候下意识的隐瞒了她和自己夫人认识的事情。
“那就好。”齐王点点头,转动扳指的动作停下,站起身向外走去。
“他们的手伸的这么长,那本王…也该有点动作了。”
胡同里,吴诚比原本约定好的还早了两天过来,一见到何姣姣的瞬间就行了个大礼。
“吴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何姣姣被吓了一跳,想去扶他却发现对方跟个大铁块似的,根本就扶不起来。
“妞妞她真的好了,吃一下药后没几天就不再发热了。何姑娘,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吴诚是个认死理的,一直坚持着把感谢的话都说完才起身。
“妞妞见好了,我便立刻来了。何姑娘你放心,以后白天的时候我都跟着你,只要晚上的时候让我回去照顾妞妞就行。”吴诚向来是个冷面的汉子,很多时候都是没什么情绪的,因此如今看到他这样激动,何姣姣也难免有些动容。
“行,吴大哥,这几天就先这样。等我日后安定下来,就给你开工钱。”何姣姣爽快的应下,并且不由分说的提出了要给吴诚开工钱的事情。
吴诚一开始想拒绝,但看到何姣姣真诚的表情的时候,又将话都咽了回去。
“正好儿我也有事要出去,吴大哥刚好跟着我一起。”何姣姣原本就是要去医馆看看那三个她从吃人村里救出来的,然后商量一下他们三个未来的去处。如今有了吴诚跟着,哪怕回来的晚些也不必担心。
于是吴诚跟在何姣姣身后,两人走了一段路来到了医馆。这一路上路过了不少小摊小贩,看的何姣姣心里直痒痒。
还没等到医馆的时候,便先闻到里面传来饭菜的香味,要不是上头悬壶堂这明晃晃的牌匾挂着,都要叫人以为是什么新开的酒楼了。
何姣姣和吴诚怀着同样的疑惑推门走了进去,便看到不大的院子里,女人一边熬粥一边做菜,胸前还挂着用布条包起来的孩子。
让孩子面色红润,睡得香甜,相比于刚救下来时发热的模样,显然已经好了不少。
“何姑娘,你来啦!”看到何姣姣,女人的眼睛明显一亮,菜已经差不多好了,于是她放下勺子在衣服上擦了两把手便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