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梦到了很多。
梦到魔族猖獗，修真门派支离破碎，修真界沦为魔族的屠杀场。
世界倾覆。
或许，这是一个预示梦。
修真者不会轻易做梦，一旦做梦必有预示。
画面一转，沈奉雪看到了一个小乞儿。
那乞儿猛地抬头，面容却是模糊的，看不真切，只能看清一双黑漆漆的眸子。
沈奉雪一怔，有些眼熟。
梦境变得光怪陆离起来，像是跑马灯般，他看到这乞儿的一生。
从生下来便被抛入大山，在狼群中存活，又被人卖掉，逃跑，卖掉，又逃跑，直到最后被丢进了斗兽场，以血肉、以生命，博得贵人一笑。
后来又被买走，成了药人。
画面又开始变幻，他看到乞儿逃走，掉入悬崖，意外觉醒了灵根。因天资聪颖，被路过的修真捡去修真界，日日灵草丹药供给。
沈奉雪眉宇舒展，想来这乞儿终于迎来了好日子。
画面却又一转，他看到修者枯败的面容激动扭曲着，竟是妄想夺舍。
沈奉雪的眉心又皱了起来。
修者被反杀。
乞儿此时已是练气十层，裹挟了修者的所有宝物再次开始了逃跑生涯。
修真界的残酷远超凡间界。
霸凌、欺压、杀戮……乞儿加入了宗门，却依旧被压迫，最终在执行任务时，被丢进囚灵之渊。
而后，沈奉雪看着从囚灵之渊走出的乞儿，彻底怔住了。
那张脸，不就是日夜囚禁凌辱他的魔尊么。
“沈奉雪，你发什么呆，看着我！”下颌被捏住，沈奉雪吃痛。眼前的画面迷雾般散去，他看到一双近距离、黑漆漆、透着怒意的眸子。
“又在想怎么逃出去吗？”魔尊冷笑道：“你如今修为已废，不过是个凡人，除了这副皮囊合我心意，你还有什么？”
又来了。
沈奉雪叹息。
魔尊果然又被激怒，捏着他下颌的手用力，直到看到沈奉雪长眉紧蹙，才俯下身子，凑近他淡色的唇，恶狠狠地撕咬，直到他松开牙关。
被困在这样的梦境里许久，每次不论他露出什么神情、说什么话，面前的人都会一样地发疯折磨他。
不合常理。
被吻得微微喘息的沈奉雪，用仅余的神智猜测，这或许不是梦，倒像是幻境。
被设置了程序的幻境。
不论他什么反应，面前的人都会按照程序进行下一个步骤。
日复一日。
他逼迫自己醒过来，却无济于事。
直到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醒来，睁开眼，身边的人露出了程序外的神色。
“师尊？”顾厌生声音都是轻柔的，怕惊扰了眼前之人，又怕一切都是她的臆想。
将补心丹给沈奉雪用下后，她便日日守在他身旁，寸步不离。
她每日都要趴在师尊胸口，听到有节奏的心跳声，方觉心安。
如今，师尊醒了，她反倒有些不知所措，手脚都有些不知放在哪里，只得怀着忐忑又唤了声：“师尊，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