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贺珏与渡鸦直接在岭南扎了根,生活虽比不得在京城做公子哥儿的时候富贵安逸,但那无关紧要。那是贺珏梦中也放不下的军队,身边的是自己希望携手一生的人。江南之祸的解决要拖得久一些,一念与施月娉初回江南除了身上的血脉之外任何依仗都没有,一步步建立自己的势力终归要花费一些时间。正好景铄也用了这段时间休养生息,磨砺军队。在京城被围之后的第五年,才终于成功收回了江南。江南那些祸首被押送往京城的时候,一念与施月娉也一同过来了。一念还是一副笑里藏刀的出家人模样,倒是施月娉变化颇大,说话做事都带着上位者的风范。如今施月娉才是江南的主子,一念在岭南的时候便是坐的第二把交椅,如今到了江南还是坐的第二把交椅。说来也是缘分,施月娉当年离家出走,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寻如意郎君没寻到,但是回到江南之后却遇上一位。那男子原本只是一个小统领,嘴笨口拙的,但是却对施月娉极忠心极好,多次护施月娉于危难。至于那些不快的记忆未曾在施月娉心中留下多少痕迹,如今也算是生活美满。施月娉抵达京城之后,与景铄讨论了一些行商的政策,她想在江南民生恢复之后,将施家的产业往邻国推一推。她与段云深也私下见过一面,施月娉对段云深的印象一直都很好,这个男人虽然只是当年众多如意郎君备选中的一个,但至少是印象最深刻的那个。段云深听景铄说过旧事,去见施月娉的时候提起十二万精神,生怕自己提到什么相关的惹施月娉伤心,谁知施月娉居然自己提起旧事了。施月娉态度自然,只回忆着道:“当时一念哥哥和锦公子让我把刀扎进那混账的胸膛的时候我手都在抖,他是我的亲大哥,却亲手将我送给他人折辱,我自然是恨透他了,但是我却没胆子杀人,希望他死但是又不敢自己动手——很窝囊是不是?”段云深真心道,“不是,我们只是普通人,不敢杀人才是正常的。”施月娉笑道:“云深哥哥一直这么温柔。”施月娉笑完便感慨似的道,“如今我觉得要感谢他们那时给了我亲手报仇的机会,若非如此,那可能会是我一辈子的心结,绝不可能放下的那么快。”段云深听着这话,想了想才道:“我倒是觉得能从黑暗与苦难之中走出来的人,需要感谢的都只有自己。”段云深想到一件旧事,景铄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没有施月娉说的这么直白,只是字里行间的意思大概都是,是段云深让他看到了光,带他走向了人间。段云深当时想反驳此话,结果刚刚起了个头就被景铄给把话题引走了。人一生会有很多的机遇,但是到底能不能抓住就要看自己的本事。段云深觉得自己不过是万千机遇中的一个,景铄能从暴君之名走到如今这般重整山河天下称颂,与自己关系其实不大。反倒是自己整天躺着做咸鱼,却靠着这位明君莫名多出了个“贤后”的名头。他是觉得,路都是自己走的,没必要因为自己摔倒时旁人扶了一把,便把自己坚持走下来的功劳都给别人。和施月娉聊过此事之后,段云深就把这事挂在心头上了,想着回头与景铄说说此事。于是当天景铄就被自己的皇后抓着一顿叨叨,耐着性子听了半天,等到段云深停下来喝水的时候,才道,“可若是没有云深,我便死在太皇太后的诞辰宴上了。”段云深:?合着我说了半天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景铄摊开段云深的手心,看着段云深掌心那条长长的疤痕,“等到这天下再稳定一些,我便将这皇位传给阿煜,然后我陪云深游山玩水,走遍天下名山大川,好不好?”段云深:“……阿狐知道你这么安排他吗?”景铄沉思了一下,“他若是不愿,那咱们便找个贤能的人继位,咱们带他一起走。”段云深:……事实证明,小阿狐比景铄更适合做皇帝,他也愿意做皇帝。景铄重新继位二十年,将这天下整顿安好,恢复了太平与安稳,然后这天下传到了小阿狐景煜的手上,景煜就着景铄定下的根基,开启了一个空前繁荣的时代。景铄退位的时候他与段云深都已经四十好几了,两人四处游玩了几年,那时已经是天下太平,百姓和乐,再也没有出门就遇到山匪的事,也不会见着到处都是乞讨的孩子。等到游玩够了,他们便停下来在江南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买了宅子雇了佣人,安心准备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