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瞬间就腿软了,什么阻拦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方游看着这景象默默思忖道,若是放在过去,估计陛下那刀就已经划开这小太监的喉咙了,今日倒是手软。谁说景铄不想划开那小太监的喉咙呢?自己爱妃那里十万火急,他却挡在自己面前说自己怎么敢违背太皇太后,自己怎么就不敢?可是刀尖儿都划到小太监脖子上的皮肤了,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改主意了。今日自己怎么破了禁足的命令出宫的,爱妃是一定会问起的,他若是问,自己如何答?杀了人出来的?景铄不确定段云深在不在意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杀人。自己没必要去赌这个,不杀人也可,何必添不必要的麻烦和隔阂。景铄看小太监脚一软摔地上了,也就没再计较,将佩刀扔在那小太监的面前,由着方游推着自己的轮椅走了。一路上方游走得倒算是快的,但是景铄还是克制着催促了几次。他恨不能自己现在便站起身直接到段云深身边去……但是宫中人多眼杂,他装了残疾这么多年,若是今日暴露,不仅仅是功亏一篑,更是后患无穷。当初就是自己腿残之后太皇太后和嘉王景逸才对自己放松戒备。此时自己若是暴露,太皇太后和嘉王把重心再分到自己这里来,只怕不仅仅是自己之后难有宁日,连带着爱妃也不会有清净日子过。那人的性格,看着不像是会喜欢在勾心斗角之中过日子的样子。好在如此赶来也算到的不晚。值得一提的是,让淳玉付出性命代价的那颗石头并不是方游的手笔,而是来自景铄本人。一般来说,他不会这么不谨慎的,亲自动手对他来说隐患实在是太大。但是明天特殊情况,出手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这样的做法到底恰不恰当。段云深这时候已经咳得差不多了,虽然嗓子还是不太舒服,但是其它的倒是没有什么影响了。景铄看着这一地的奴才,全部都抖得不成样子。明明之前下手按住云妃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助纣为虐的时候心里也没有半分踟蹰,这时候才开始害怕,自然是来不及了。景铄推着轮椅到了芷兰的面前。芷兰仅仅是听着轮椅向自己靠近,就已经觉得自己像是不敢喘气了,越发地将自己缩起来,抖成一团。景铄有心让人将这一群奴才全都拖出去活埋了,但是这时候顾及着段云深,一时居然克制住了这份冲动。处理得太轻难消心头之恨,处理得太重怕自己这位云妃心中留下隔阂。景铄最后还是将目光看向了段云深:“爱妃以为这些人当如何处理?”段云深被问得愣住了。这群人不是太皇太后那边的人吗?要处理么,处理了没问题吗?他自是不知道景铄是什么样的实力,想着这时候为自己这么点事得罪太皇太后好像也不太好。段云深想了想,忐忑道,“要不,就这样放了?”景铄:……方游:……地上的奴才和小苟子:……空气中寂静了几秒,突然之间,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跪在地上的奴才们全都开始朝着段云深跪拜,“谢娘娘不杀之恩!谢娘娘不杀之恩!”段云深这时候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那处之前被景铄咬过一口,刚刚又被这群不知道轻重的奴才压住了伤口,疼得厉害。大概是因为伤口还疼着,所以他连说句“不用谢”的想法都没有。这群人不过是顺势而为,上午太皇太后想要自己的命,他们给自己灌毒药半点犹豫都没有;现在自己说要放了他们,他们嘴里的感谢也不一定就是真的知道感恩。说到底,墙头草罢了,本身毫无立场。谁在他们面前更强一点,谁就是立场。景铄沉默良久。他自然是不赞同的,以牙还牙以血洗血才是他的风格。段云深这时候看着景铄,然后就看到了景铄身边的方游。方游后知后觉,这时候立刻补上礼节,行礼道,“见过云妃娘娘。”事出突然,进门之后他还没行过礼呢。段云深:……别,兄弟,你昨天晚上还说我是乱窜的野猫呢!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昨天这位睁眼瞎似的当没见着自己了。景铄这时候转过头问芷兰道,“太皇太后娘娘赏了爱妃什么?不妨说来听听。”芷兰这时候在暴君面前抖成一团,愣是不敢开口。景铄不冷不热道:“这舌头若是舍不得用,不如就别要了?”芷兰这才颤抖着道,“是……是避子汤。”景铄听罢眉头微微皱起,看起来眸中戾气似乎又更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