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铄乍一看像是困在深宫的剪了翅膀的鹰,实则这宫里宫外他都有棋子。朝堂就像他的一个棋盘。夜里风凉,贺珏披着披风也还是手上冷得厉害,这时候对着自己的手呵了一口气。渡鸦见了,便干脆地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到了贺珏的披风外面。贺珏失笑,哪有披风外面再盖外衣的?那小孩儿吓得缩成一团,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人。渡鸦带着面具,他应当认不出来,贺珏他更是没见过。而且这孩子半疯不疯,按贺珏说,抓来也没什么用。不过景铄却说这孩子现在起不了作用,是因为时机未到。现在抓起来藏着他自有用处。贺珏叹了一口气,“抓来了就扔这儿吧,你每天记得给这孩子送点吃的,别让别人发现了就行。”贺珏说完打了个呵欠,就准备转身离开,走了两步突然又想起来点什么,转头吩咐道,“别让他一直叫,要是我哪天听到他大呼小叫的扰人清静,我可就把他剁吧剁吧包饺子吃了。”渡鸦:“生气了?”贺珏一笑。心说可真是难得,我这还什么都没表示呢就能知道我今儿生气了,平时不都是我开始发火了你还懵着吗?贺珏:“我生气了,你打算怎么做?”渡鸦后退一步单膝下跪,将手中的剑呈给了贺珏。意思很明显,你可以杀了我,也可以砍我,砍到你消气为止。陈玉庭是他放过的,虽然目前为止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但是他违背了贺珏给的命令不假。贺珏没接,他的手早就不拿剑了。身娇体弱的,用不了的东西拿在手里也没意思。贺珏气极反笑,“你要是有天死了,就是被蠢死的。”渡鸦:……贺珏在跪着的渡鸦面前蹲下来,“就这么不想滥杀无辜?”渡鸦:“他还年幼。”贺珏:“那如果我跟他只能活一个,你选谁?”渡鸦:“你。”一点犹豫都没有,干脆果断。他说,我选你。贺珏满意了,站起身,“那行,我不生气了,起来吧。”说完之后,贺珏转身欲走,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披风好像被人拽住了。转过身来就发现陈玉庭拽着自己的披风角不撒手。他害怕。陈玉庭害怕这个人走了,他就要和那个黑衣的面具人待在一起了。他并没有认出带着面具的渡鸦。仿佛小动物的直觉一样让他对渡鸦抱有惧意。贺珏先是一愣,而后皱着眉头不耐地伸手将自己的披风一角从他手里扯出来,面色有些冷,“我可不是好人,离我远点。”陈玉庭:……陈玉庭被吓着了,他呆呆地看着拒绝了他的贺珏,然后又转头看了一眼渡鸦。渡鸦的靴子在他脑子里一晃而过,他像是突然想到了自己从床下爬出来的时候看到的父母惨死的惨状,突然就毫无预兆地开始尖叫,声音尖锐又凄厉那声音太过于尖利,像是拉开了地狱门似的。贺珏被叫得心里发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渡鸦直接就一掌劈在陈玉庭后颈,那孩子瞬间就晕倒没了声息。渡鸦对这个孩子也什么怜惜喜爱的意思,当初没动手,只是因为他觉得这还是个孩子。正如他之前所说,如果让他在这孩子和贺珏之中选一个,他肯定毫不犹豫就选贺珏。贺珏脸色苍白,他原本就身体不好,刚刚猛然被吓着,这时候几乎觉得喘不上气。渡鸦第一时间从自己怀里掏出了药瓶倒了两颗,扶着贺珏让他把药吃下去。贺珏喘了好一会儿还没平静下来,渡鸦便直接将贺珏打横抱起来,就近找了小榻将他平放上去,又运功帮贺珏调息了片刻,贺珏这才缓过来。渡鸦也没让他再落地,确定他缓过来之后,便重新抱起人出了屋子。贺珏靠在他怀里也不爱动,就跟出神似的。被个孩子吓到差点背过气去,这可真是丢人至极了。也不怪最后将军的位子落到了自己大哥的头上,自己这样子,能做得成什么?可自己心有不甘。如果自己当初真是寒夜失足落水冻成了这个身体底子,说不定也能只做个闲散的将军府二公子就满足了。可偏偏不是。偏偏是那人推自己入水,又夺走本该给自己的将军位。自己挽不得弓提不得剑,那人骑在马背上征兆沙场万人敬仰。贺珏轻咳了两声,越是身体不舒服的厉害,他心里的郁结就越深。渡鸦抱着人回了房间,轻车熟路地去取水给贺珏泡脚,然后抱着贺珏的脚给人擦干。贺珏窝在被子里的时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盯了渡鸦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