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寿县侯府的人相当有默契,眼看稽广和小虎领着部曲朝西长干去,未免万一大伙想差了,扶应文和常夙沙依旧前往秦新桥边的伯府探个究竟。
照往例要有人在家里坐镇,万一众人皆一无所获时要有人做最后的谋算---于是桂桑华和其余两位师母们待在县侯府府中。
周络陵则是隐密地去做一件她也很重要的事情---到稽府向稽奚禀报此事。
小虎和稽广明火执杖地抵达位处西长干的伯府别业时,伯宴果真如周络陵所想,已在别业宅门前久候。
一看到二人,伯彦苍白的脸色难得浮现一丝血色,像是久病之人忽然回光返照一般。
他秀气的长目闪著兴奋的光芒,嗓音一如既往的阴柔斯文,只是今日听上去显得相当有底气。
伯宴笑的阴诡:"稽广,我猜的果然不错,你为了宁青杭这个小女子,居然还去殷府搬救兵了。"
时值炎热七月,可稽广却面罩寒霜,厉声道:"纵然稽奚曾赠你不少人手,但殷府的部曲你是不可能打得过的。更何况,你搞错了,他们不是我去求来的。"
伯彦嗤之以鼻:"哼,宁青杭要家世没家世,谈吐行止还相当粗鄙,不过是长的好看一些,也就只有你才会自甘堕落看上这个平凡女子。除了你,京中还有谁会为她出头?"
小虎在一旁听的一肚子火。
且不说伯彦竟然误会稽广喜欢自家将军的心上人,他还长的一副可恶至极的柔弱白莲花样,说话亦极其凉薄。
他怒举手上的大刀,银光闪闪,喝道:"伯公子,宁娘子是我们家将军的意中人,昨夜我等便已经寻了宁娘子一晚,今早稽公子来告知,小的才知道原来宁娘子为伯公子所劫…你快点乖乖把宁娘子交出来,她若少了一根汗毛,咱将军定饶不了你!"
伯宴仰天阴笑:"原来阿原来,稽子隐,你竟然有这么一个名扬京城的大情敌。殷叔夜背后的家族繁盛远在稽府之上,虽然论才干嘛你也不遑多让,可惜你这几年荒唐度日,在官场上默默无闻,要拿什么来跟他争呢?不如你就答应了我的条件吧,让我回去稽府,我便放了宁娘子,这样她便会感激于你的救命之恩,兴许来个以身相许,咱俩皆大欢喜,你觉得我这招妙不妙,高不高?"
小虎胸中的简直怒气要冲到十丈高了。
这个伯宴说话真是非常非常之不动听,什么以身相许,什么救命之恩,是欺负他们将军不在京城吗?
就算将军不在还有他小虎这个忠心耿直能干精明的下属呢!
他懒得跟他废话,胖手一挥:"来人,给我搜个彻彻底底,今日定要把宁娘子搜出来!"
稽广眼见伯宴好整以暇大放阙词,可伯府别业宅门敞开,无任何守门的奴仆,显然压根不怕小虎搜宅,更像是要把事情闹大。
他暗忖,如若青杭不在这里,难道会是在秦新桥的伯府之中吗?
平寿县侯已经亲自去秦新桥查看,若有消息应该很快便会知晓。难道伯宴的打算是将事况搅的越复杂越好,把风波闹得越大便越称心吗?
但愿他预料正确,伯宴的目的是稽府,不会伤了青杭。
五六十名殷家部曲搜了一阵无果,又四散在别业周遭详细的搜查。
这里果然是人迹罕至的荒凉之处,四周除了一座高耸欲颓的废弃佛塔,再无任何其余房宅,所见尽是高大苍老的梧桐树密林。
几十名壮士一踏入密林,林中的野鸦和飞燕丛林中窜出嘎叫,黑压压的遮住大半天空,一时之间竟有股阴冷战栗之感。
伯宴干脆撩袍坐下:"你们慢慢找吧,今日,没见到我想见的人,没完成我的心愿,休想让我放了宁青杭。"
这时,一辆韶车驶进密林的小道之中,前头风尘仆仆驾马的是皇甫兴。
马车停当之后,周络陵从后头急速下车,动作过快差点跌倒,幸而皇甫兴手快拉住她,免除她朝土地上压出一张人脸的极大可能性。
周络陵先是向皇甫兴点头示意感激,然后转向稽广急急问道:"怎么样?找到青杭了吗?"
见稽广一脸黑不搭话,双目喷火直瞪着伯宴,只差没拿出把刀把伯宴给砍了,她也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皇甫兴一簸箕疑惑:"子隐,这个伯宴不是你的相好吗?你怎么转性去移情别恋上宁娘子了呢?人家伯宴可是苦苦等候你好多年,难怪他一时嫉恨要绑了宁娘子…"
稽广本来瞪着伯宴的俊目,转过来瞪向皇甫兴
皇甫兴陪笑,"呃,是我多嘴,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稽广利眼扫向周络陵身后的马车:"周娘子,你适才没有跟过来便是去稽府找相国大人了吧?但稽相国和你不相熟,于是你便先去拉了皇甫兴,让皇甫兴上稽府求救。
周络陵点了点头。
稽广语气凉凉:"若我说的没错,相国大人此时应该在马车上,为何他老人家却龟缩不下车?""
周络陵又尴尬地点了点头。
皇甫兴审视好友,打哈哈:"你说的完全正确,我还以为你气疯了呢,没想到头脑还挺清醒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