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杭灿笑:"放心吧,蜡烬本来就是要剪除丢弃之物,能出什么事?"
"说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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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溪园不在乌衣巷里。而是要越过乌衣巷旁的青溪,在到北边的燕巢湖附近,一趟路少说要两个时辰,路程不算近。隔日,当宁青杭、扶子秀和周络陵准备好出府时,小虎和方戟又带着二三十名护卫在宅门前,等着要护送他们到金溪园。
青杭先是不动声色的上了车,到了车上才质问扶子秀:"是不是你跟殷叔夜串通好,不然他怎么知道我们要去金溪园,派属下来护送?"
扶子秀赶紧解释:"欸,串通两字也太难听了,叔夜兄长不过就是好心提醒我罢了。那日妳在宫中喝醉酒他送妳回来后,我不是陪他走出府吗?他『建议』以后若有喝酒的聚会,提前告诉他,让他安排护卫护送妳回府,免得妳有危险。"
青杭有点生气:"我们府里不也有护卫吗?扶子秀,你口口声声叫殷叔夜兄长,你难道不知殷叔夜人忙事多,还给他添麻烦?"
扶子秀口气忽然变的严肃:"京城之外并不平静,几个私家部曲哪堪用?如若你怎么了,我如何对得起白引雁?"
周络陵也认真分析道:"青杭,金溪园地处山林之中,难保没有贼匪躲在官道旁等着要抢劫,去金溪园的人非富即贵,肯定是他们的目标,多一些护卫是好事呀!"
青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今日特别扭捏。
大概是觉得殷叔夜既然已经得知她的心上人是白引雁后,还派人来保护她,心里不太舒坦。她已经和桂师母说对殷叔夜并无情意,也就是打定主意要和他划清界线了,怎么还能利用人家的好意呢?
可殷叔夜既然已经知道白引雁和她的事,为什么还要如从前一般照顾她呢?
自从那日醉酒之后,殷叔夜又日日遣人送来她所需之物,虽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毕竟也是需要花时间蒐罗的。她忽然觉得有些亏欠他。还是,是扶子秀告诉他白引雁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他才没放弃她?
"子秀,我问你,殷叔夜除了吩咐你要跟他提前告知出远门的事情,你们还有说些什么吗?比方说白引雁的事情?"
"没有,他仿佛一出了房门便忘了这事,没有再提起过。"
青杭泄气的往后面一靠,她的心乱成一团毛线。
周络陵并不知好友心中的弯弯绕绕,但她隐约感觉的出宁青杭心中的愧疚夹杂着困惑的思绪,低声问道:"青杭,你是怎么了?不妨说来听听?我虽蠢笨,但局外人有时候还是能看的还是比局内人清楚的。"
"你才不蠢笨,这阵子你打理县侯府打理得有模有样,若不是你,侯府早就乱成一团了。还有,你人也越发有自信了,活似脱胎换骨呢。"
周络陵掩唇轻笑:"既然你把我说的这么好,那不妨把你心中的困惑说出来给我听听吧。"
青杭安静了一会,才缓缓道:"殷叔夜他…他人太好了。"
"他人好是件好事情,为何你会困惑?"
"他长得好看,品格又好,家世也好,几乎挑不出半个缺点,这样的人,我如何配得上他?"
"若你真的觉得配不上他,和他别来往便可。还有,殷叔夜并没有要你配得上她,兴许他就是喜欢这样的你。他若真的想要一个高门淑女为妻,大可去别处寻找。所以,配不配的上只是一个推托之词,你心中真正的症结点恐怕不在于此。"
青杭呆呆看着周络陵:"你真是一针见血。果然,还是局外人看的清楚。"
"就如同当初我被阿母綑绑住一样,其实我大可不用理会她,找个人嫁了重新开始人生,可她是我阿母,我偏偏执著于她的认可,然后就这么被她绑住了。我总算是想清楚了,许多困扰是自找的,看清了便拨云见日了。"
青杭低下头:"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我依旧看不清。"
周络陵笑了笑:"没事,你有的是时间慢慢想,想不通就先放著。人有时候就是得困惑迷茫一阵子,方才显得接下来的清醒珍贵。殷叔夜若真对你有心,他会等你想清楚的。其实,你若仔细想想,便知道殷叔夜是用了心思的,他连情意二字都不曾说出口,便是在体贴你,想给你时间去适应他,理解他,总比一上来便逼着你做选择好。"
青杭感谢的看着周络陵,顽皮道:"络陵,你真的变了,变好多,不枉我当日拼了命把你从周府带出来,你没看你阿母想吃掉我的样子,真是吓死我了。"
周络陵失笑:"你少往脸上贴金了,明明是我自己大义断亲,主动求离的!"
青杭拾起金溪园宴的邀帖,往脸上啪地贴上去,笑闹道:"好好好,是我自己往脸上贴金,那你看我贴的美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