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夫人请讲。”
“将军如何得知,刘氏知道皇上知悉周立大人曾经和王遵勾结之事?”
“是阿,殷将军是如何得知的?每次您出现时,我们从未听过刘氏自己泄漏这一事。”青杭也有此疑惑。
“我猜的。刘氏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提及『周立在石头城干的好事』,想来她已经知道皇上早已知晓了。既然皇上没有怪罪下来,说出来应该也无妨。”
青杭笑了出来:“看来,听墙角也不见得是坏事,多亏是殷将军听出名堂了,这才有拿捏她的把柄。”
扶应文也赞不绝口:“周立一直被刘氏拿勾结王遵这件事情来要胁,每每既感到羞愧又无可奈何,一但他知道其实人家陛下早就原囿他了,心里该有多愤怒?”
桂桑华不以为然:“周立善待刘氏并非只是出于被要胁,更多是真心感到愧疚,因为他一时昏聩,害得长兄一家子被灭门,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确实应该弥补刘氏。可刘氏屡屡以此来拿捏他,讨要不该属于她的东西,闹的周府鸡飞狗跳,周立就万万不能忍了!”
“原来如此!不过为何陛下要召见我们,难道是因为我有藏千卷之事被陛下知道了?”
桂桑华道,“藏书千卷,确实是一件惊动京城之事。不过,若真传到陛下那边了,可不一定是好事。你最好是先想好,若陛下开口,你给不给?”
“哼,想都别想!!“
殷叔夜低沉的声音传来:“内禁宫闱已到,请各位下车从端门步行至徽音殿。”
青杭是最后一个步下马车的,她一眼望见巍峨宏大的绮丽宫殿时,忍不住惊叹。
殷叔夜缓步贴近她身边,低声道:“青杭,待会你若紧张,或是不知道该如何行事,就给我打个暗号。”
“谢谢殷将军,我应该可以应付得来,皇宫嘛,就是一间比较大的房子罢了,呵呵……”
殷叔夜静静的看了会手指紧抓着蔽膝的女孩,明明是如此侷促,却还努力故做镇定。
也怪他,当着她的面质疑她,难怪她更加死不承认了。”总之,我在旁边,有事没事,你都悄悄告诉我。”
一名小黄门站立在端门前,正色道:“小娘子,腰间的短匕可不能带进去,请交出来。”
那是白引雁亲手做给她的礼物,只要短匕在身,她就感到心安,有如护身符一样。她迟疑了好一会,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短匕闷闷地交给小黄门。
交给他时还默默瞪了他一眼。
端门步行至徽音殿,约需半个时辰的时间。扶应文、桂桑华、宁青杭三人正好能趁这个机会好好端详宫城。
殷叔夜言简意赅地介绍一下宫殿:“西边是中书省,门下省,还有藏书不多的……秘阁,东边这头是尚书省,前方大殿是太极殿,再更后面是显阳、含章、徽音三殿。我们现在要去的是徽音殿。”
一个月前他们才坐着河舟抵达宫城的南朱雀门。那时候青杭还暗自想着,这一辈子皇宫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想到一个月后,她竟然阴错阳差,鬼使神差地进入这个九重宫阙。
人的境遇真是有如沧海桑田般变化剧烈。
四个人随着小黄门走至一处玉砌雕阑、丹楹刻桷的宫殿,小黄门对着几个人恭敬的作揖:“陛下和裴王妃已在里面,请各位贵人进去。”
“殷将军,难道,这…。。也有你的份?“青杭纳闷地看着殷叔夜。
殷叔夜笑而不答,只是语气和悦地道:“快进去吧,你不是很饿了?里头有许多好吃的吃食,你等会若想吃,不用顾虑陛下和我,尽管吃就是…。。若是不够再吩咐宫人便可。”
疑,她又不是来吃饭喝酒闲嗑牙的,怎么殷叔夜把皇宫说的像酒肆一般?
想吃就吃,尽管吃,吃不够再吃……吃吃吃吃吃!
难道她在殷叔夜心中竟是一个如此爱吃之人?她又不是琳琳妹子阿。
宫殿前是两排青铜金漆长宇宫灯,灯火摇曳,把整个庭院照的通明,地上是整齐铺成人字形的花纹锦石,石道两旁是各色殊丽的奇花异草。
殷叔夜站在绿草红花之中,一脸灿笑。他笑的轻松惬意,笑的有如清晨的阳光明敞动人,忽然让她晃了眼。
他的眉骨生来比寻常男子突出,脸的线条如刀削般分明,本来会是奇犷之相,可是他双眉眉色偏生的灰淡,宛如水墨画中的兰花叶般斜上勾勒,然后轻扫至脸侧,平添几许文质温柔之气。
一点黑痣如孤星般悬挂在眉与眼之间,她忍不住恍神心想,大将军脸上长了一个秀气的痣,会不会有损军威呢?
不能再贪看美色了。
青杭打了个哆嗦,碎步脱履步入宫殿之中。
正要进入时,小黄门忽然拦住他们,尴尬地道:“陛下和裴贵妃尚在闲聊旧事,请贵人们在此先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