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扬知从未觉得日子如此难过。
钱难赚,屎难吃,少主脾气难捉摸。
别人遇上公司裁员如临大敌,她面对三根芦笋心如死灰。
夹菜的筷子都因她手抖而轻微晃动,这根芦笋从碗里到她嘴里的路程仿佛有千里远。
菜还未碰到她嘴边,拿筷子的手就忽然被七少主握住,那芦笋的行进方向堪堪调转,在她面前拐了个弯,进了七少主嘴里。
程扬知就这么在七少主的“指使”下亲手喂了他。
“不能吃辣,不喜芦笋,还有吗?”七少主握着她的手还未松开,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
非要说的话这一时半会儿可交代不完,程扬知尴尬一笑,她的胃可是被陆晓茵养刁的,没有公主病也被惯成了公主命。
“不肯说?”七少主见她保持沉默,也没打算撒手,“我不介意让马腊堂把九州菜系全做一遍。”
你还不介意上了?程扬知险些没忍住翻白眼,这跟她前司不顾员工死活的老板有什么区别?
本着共情打工人的心态,她拿出讲相声贯口背菜谱的架势:“我吃不了辣也吃不了苦,不爱素炒的青菜和不搭配鸡的猪肚;讨厌香菜苦瓜折耳根,不吃糖醋卤味和黄焖;可以接受海腥但不能接受河腥,爱吃番茄但不吃番茄炒蛋里的鸡蛋,肉类必须靠葱姜去腥,青菜必须同肉类一起……”
她话音未尽,却抿唇以示结束。
没办法,她咽下的那句“最好是陆晓茵做的”,如今谁也无法实现。
七少主还紧握着她的手,没有立刻作出反应。
估计全世界只有陆晓茵肯伺候她,程扬知自嘲一般冲他笑笑:“比你还难伺候吧?”
“我记下了,日后会让胡硕监督后厨那边多留意。”七少主轻轻点头,想来方才的沉默是在加深对她那段话的记忆。
“啊,好,少主费心了。”她学着那日嬷嬷收了她好处后道的谢语。
无事献殷勤,程扬知试图越过这碍事的面具看透七少主的想法。
毫无防御装备的她却被人先一步看穿:“民以食为天,我关心我夫人的饮食也要被怀疑吗?”
七少主又故意用她说过的话来呛她。
程扬知自诩三寸不烂之舌,穿越后才发现这古人真是天生能说会道、善于辞令。
“我没怀疑你。”她垂眸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七少主握着,本想不着痕迹地抽出,却被七少主攥得更紧,“我这几日从那嬷嬷口中打听了一些事儿。”
“何事?”七少主见她不再妄图逃离他掌心,便减了手上的力度。
“是关于君夫人的。”程扬知不敢多言,生怕七少主有什么情绪变化。
但他却一副早已意料的模样:“说君夫人视我为己出?”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程扬知那股不被信任的不快感又升腾而起。
她明显不悦,嘴角向下撇,看向七少主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