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买上十斤鸡骨,泡水脱油后捣碎,然后加水煮沸,再加上沙子、木炭,大火烧干,把熔炼出来的黑色杂质挑出去,留下白色结晶放在水里密封保存……这个姑且就先叫它‘白磷’,等哪天有风,趁清扫祭坛的时候,把这些白磷浅浅埋在香灰下面,等风把上面一层香灰吹开露出白磷,再加上焚着香、炉中温度也够,这祭坛自然就能烧起来了。”李知节神神秘秘地说。
“烧什么?你要我把祭坛点了?”他目瞪口呆了。
“我这是救你呢,”她“啧”了一声,“信我,包管用的。”
……
的确管用,这一日早朝结束前皇帝终于做出了巨大的让步,草草写了封罪己诏,痛斥自己劳民伤财、奢侈无度、大张挞伐,表示自己幡然醒悟,一定痛改前非。
然后李知节顺理成章地送了一盅降压败火、补血安神的五谷糙米粥,吃惯山珍海味的皇帝一尝,味道竟然还不错,又想起早时那群逼他写罪己诏、可恨的大臣,当机立断,今年宫宴就走田园风,摆五谷宴,年节期间,不许百官太过奢靡,违令者重罚。
李景斯长长舒了一口气。
*
李知节送完粥从内廷出来后就直奔大理寺。
大理寺内一片愁云惨淡,一群官员丧着脸往那一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犯人呢。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裴钦,他慌忙理了理衣领,起身迎道:“殿下怎么来了?”
“路过,就顺便来瞧瞧,”她勾唇一笑,朝黛云招招手,黛云立刻会意,将手中的食盒放在空出来的桌案上,“诸位辛苦了,先用些粥暖暖胃吧。”
几个官员互相对视一眼,一脸揶揄地拿胳膊肘悄悄戳了戳裴钦。
“多谢殿下!”有胆大的官员领完粥,打趣说,“今日我们都是沾了裴御史的光,才有此口福哪!”
裴钦不好意思地咬咬下唇,朝她投来一道求救的眼神。
李知节只笑不语,半晌才问:“方才进来见诸位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难处?”
“这……也没什么,就公务上的那些事嘛。”
“殿下不必忧心,他们御史台是一点儿也愁不到的,只不过是我们刑部和大理寺有些难办而已!”有人又嘻嘻哈哈说。
御史中丞有些不爽了:“嘿,我们御史台怎么不愁?要是不愁还叫‘三司推事’干什么,干脆你们刑部和大理寺自己处理好了!”
“我们自己处理才好呢!你以为我们待见你啊?一点儿小事都要被你弹来弹去的!”
眼见着他们就要吵起来了,裴钦赶紧上前跟她说:“殿下见笑了,明天秦子敬的案子就要算大理寺超期审理了,因此大家都颇为焦头烂额……”
李知节假模假样地捂嘴惊呼了一声:“秦子敬?”
有人闻声,立刻配合的问道:“殿下认识?”
“毕竟是前鄂州刺史,我在江南西道的时候时常耳闻啊,”她淡淡地笑了笑,眉头却皱了起来,似乎有些迟疑、难为情,“可否……允许我见一面呢,我不会打扰到大家的。”
唉!看着她这般善解人意的笑容,他们怎么忍心拒绝呢!
“……殿下一个人可能不太行,秦子敬已经走投无路,谁知会不会做出伤害殿下的行为,不如让御史台的人跟着殿下吧,而且麻烦殿下需快些,否则我们也不太好交代,还望殿下见谅啊!”
“我明白,多谢诸位了。”李知节粲然一笑,心满意足地跟着御史中丞和裴钦朝大理寺狱走去。
“……多谢殿下了。”半路上,御史中丞不明不白地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