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默眨了眨眼,勉强听懂了面前人的言外之音。抬脚正要上前,余光忽又捕捉到一抹摇曳的红光,定睛一看,才发现不远处还竟立着另一栋建筑,同样是高门高墙,瞧着和她面前这栋几乎一模一样。
“那是什么?”她问引路女子,“气味比这里重好多。”
这话一出,那女子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难掩惊讶地看她一眼,很快又敛下眸子。
“是宴会的另一个场所。不过客人不必在意。一名客人只能有一个位置,您的位置已经定了。”
她例行惯例般说着,低垂着头,这回竟主动伸手,替钟默推开了那扇朱漆大门。
钟默乜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径自上前,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的阴影之中。
*
同一时间,位于山腰的岔路口。
提灯的白衣女子依旧静静站在山路中央。不知过多久,才听周围再次有脚步声响起。
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的脚步声,是从左边的岔路上传来的。
有人醉醺醺地走过来,笑嘻嘻地拿给她一面沾满鲜血的木牌。
“姑娘,请柬到手了。现在我总能去参加宴会了吧?”
白衣女子只淡淡扫了一眼,面上笑容不减:“贵客糊涂了。之前不是说了吗,要参加宴会的话,得有两枚木牌才行。”
“哎呀。”那人懊恼地应了声,伸手在身上摸了摸,留下一连串的血手印,“怪我大意,方才吃得太开心了,都没注意……诶对了,你等等。”
他慌忙伸手入怀,很快又掏出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张献血淋漓的人皮,皮上有一块完整的飞龙刺青。
“姑娘你看,这个行吗?也是刚才集会上收的,我觉得这刺青好看,特意留着的。”他说着,还特意将那块人皮往前递了递,“你问问,新鲜着呢!足够证明我实力了吧?”
白衣女子被那人皮冲得只往后仰,面上却不见不耐,只轻轻叹了一声。
“罢了,就算客人你过了吧。
“只是依循惯例,妾身还是得再问一句。客人如何称呼,来之前可吃过东西?吃的什么?在哪里吃的?”
男人嘿嘿一笑,草草报了名字,三两下将人皮又包好收起,竖起手指,如数家珍:
“自然吃过。前日在附近陇梅镇吃了个三千花醉堂出品的鲜花饼,早上呢,又在附近山林里点了份巨三吱儿。再往前数啊,还曾在明泽打边炉,吃了一份聚宝盆。只可惜那边碍事的人多,吃得实在不尽兴。”
他热切地望向面前女子:“这两日正长身体,说来吃得不少,可要说吃得痛快的,还真没几餐。只盼馆主垂怜,能赏几顿饱饭,要是正如传言,能吃上一顿上好的饺子,那再好不过了。”
“客人言重了。我们既敢设宴招待。食物自是管够。只是能不能吃,能吃多少,还得看您自己。”
女子嫣然一笑,同样示意那人沿右边的山路上去。
不过多时,又听一阵脚步声响,又有两人,沿着左边小道走来。
来的是两名年轻男子。一个身材颀长,背后背着一柄粗布包着的长剑;一个气度雍容,腰上挂满玉佩,头顶还戴着一顶玉冠。
只可惜,背剑的那人肤色黢黑、小眼歪嘴;戴冠的那个鼻梁塌扁、满脸麻子,两人的长相都有些一言难尽。
……丑到那白衣女子都有些被惊到了。看过一眼便匆匆移开目光,低头查看过两人手里的木牌后,例行公事般开口:
“请问两人客人如何称呼——”
来人对视一眼,戴着玉冠的塌鼻梁抢先开口,从容向旁边一指:
“这位是郁——泥兄,才刚入行不久,来之前也就在陇梅镇吃过点儿鲜花饼。
“在下广林子,进食则有一阵了,只是最近恰逢不适,食欲不振,只在进山前,吃了碗黄皮红馅儿的饺子。只可惜饺子成色实在不好,吃完难受到现在。”
他说到这儿,夸张地叹了口气,换来白衣女子一个几不可查的皱眉。
“既是如此,客人不妨在宴会好好寻觅。或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