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你身边依顺乖顺的御君祁,不过是你用半颗人心伪造出的幻影,本就不是祂原本的模样,真实的祂冷酷、暴戾、霸道,寡恩少义、反复无常。”
焚天含着笑意,眼神落在江与临颈侧青紫的指印上,耐人寻味道:“相信你对这些深有体会。”
江与临面容纹丝不动:“这就是你的计划?”
焚天错愕道:“什么?”
江与临抬起双眸看向焚天:“在御君祁面前讲我坏话,在我面前讲祂坏话,令我们相互憎恶,分崩离析……焚天星系是没有初中吗?扑风捉影、搬弄是非,这种无聊的把戏也只有初中生还在玩吧。”
焚天一哂,看向跌落在地玉蟾颈环:“虽然你讲的头头是道,信心满满,可假若祂对你没有丝毫疑心,又怎么会让你戴上玉蟾颈环束缚异能。”
江与临刀尖一转,挑起地上的玉蟾颈环:“祂比初中生也成熟不到哪儿去。”
焚天缓步走至江与临面前,嘴边噙着笑意:“你而今这般委曲求全,心中当真没有一丝怨恨吗?”
江与临看向焚天,眼神中的疑惑没有掩藏:“我和祂在一起,究竟能影响到你什么?要你这般不遗余力,想方设法地动摇我和御君祁之间的信任。”
焚天很乐意解答疑惑。
作为在宇宙中闻名遐迩的毁灭神,祂早已不再拘泥于粗鲁的破坏与简单的毁灭——
点燃熊熊烈焰,焚尽一切有什么意思?
一点美感都没有。
序列排位规则之下,焚天拥有对御君祁生杀予夺的权力,祂无法控制祂,但可以杀了祂;同样,宇宙规则不允许被封印者伤害封印者,焚天虽然无法直接动手杀死江与临,但若真要取江与临性命,也并非全无办法,只是麻烦了一些而已。
可杀了他们没意思。
生命消亡不是真正的终点。
他们之间纠缠的命运难以分割。
在焚天所不了解的这段岁月里,御君祁和一个人类建立了深厚的羁绊。
这种羁绊甚至得到了宇宙法则的认可,于是御君祁不再受控于创造祂的父神,而是向一个人类俯首称臣。
对于焚天而言,如果不能将这份关系斩断,就是把这两个人都挫骨扬灰,也难解他心头的那份气闷。
被低维生物取代的耻辱,将永远伴随祂的余生。
“真正的毁灭不是消亡,而是断绝希望。”
焚天的声音阴冷而华丽,像是毒蛇爬过大提琴时,蛇鳞与琴弦摩擦的声响:
“因为你,我失去了对星尘序列陨石的掌控,这种感觉很糟糕。杀掉叛逆者轻而易举,可祂如果就这样死去,到死不在我的掌控之下,所以我要你们反目成仇,要你们恩断义绝,要祂经受过足够的背叛与绝望,重新臣服在我身边……我要祂知道,人类不可轻信,我才是祂唯一的、永恒的神明。”
江与临轻笑一声:“我懂了,你要摧毁的不是肉体或意识,而是精神和信仰。”
焚天微微怔忪,诧然望向江与临。
未尽之言卡在喉间滚了滚,又全咽了下去。
祂还有许多说辞未曾言明,可江与临却将祂所念所想精准表达,甚至比祂自己描述的还要清楚。
焚天看着江与临,神情一变再变。
江与临不自觉蹙起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焚天缓步向前,不疾不徐道:“拥有这样卓越的洞察力和理解力,也难怪能哄得一个高维意识任你予取予求。”
江与临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如果你也拥有一群表达能力堪忧的同事,就很容易总结出别人不清不楚的发言了。”
焚天眼含欣赏地看向江与临:“你这样聪明,一定很清楚我为何而来。”
江与临微微颔首:“这并不难猜。”
焚天:“说说看。”
江与临沉默几秒:“你要我离开御君祁。”
焚天有些期待江与临的回答:“所以……你的回答是?”
江与临:“我的回答不重要。”
焚天挑起眉,故作不解:“哦?”
“无论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最终结局,你一定有办法得到你想要的结果,”江与临隔空注视焚天的眼睛:“但我很好奇,你将用什么条件说服我,让我主动离开御君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