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打小就这脾气,胆子不大不小,看恐怖片没问题,玩鬼屋、密室逃脱一类的游戏也敢做单人?任务。
但又没大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份儿上。
遇见“鬼突脸”之类的剧情会被吓着,魔术表演前也会紧张得?要死,最常联系的除了家人?朋友,就是?保险公?司。
不过?哪怕再怎么害怕,她?都不会惊叫出声,甚还习惯死抿着唇,愣是要把所有声响都憋回去。
而一旦怕到极致,她?又会生出股莫名其妙的胆量。
譬如以前跟她?的前搭档玩跳楼机,她?在跳楼机启动前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恐高?,直到座椅到达顶点,望着底下一个个跟蚂蚁差不多大小的人?了,她?脑中空空荡荡,仅剩下一个念头——
直接把安全扣掰开?跳下去。
或是?急于逃离眼下的处境,她?竟鲁莽到有些不管不顾。
好在前搭档分神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及时压住她?的手。
而现在面对着这道?人?,她?感觉跟在跳楼机上差不多。
先不去考虑死不死的,总想当面对上试试。
于是?她?直白问道?:“你是?想找我算账?”
她?还没忘记上回从沈衔玉的梦里出来时,这道?人?曾说过?一句梦中再见。
那时他都跟摔碎的瓷人?差不多了,现下又特意把她?拽入梦境,多半是?要找她?麻烦。
不料道?人?却说:“并非,何至于将贫道?想得?这般坏心。”
池白榆:“……”
她?简直还能?想得?更坏一点。
道?人?摊开?一只手,以让她?看见完好无损的掌心:“况且贫道?也得?了不少好处——不过?始终好奇一事,那日?在庙中发生了何事?”
他确然不解。
短短一晚积攒到的欲望,就使这副躯壳恢复了原样。
他嘴上说不是?来找麻烦的,蹦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惹人?烦。池白榆打开?身前那只手,道?:“知晓自己占了便宜就学着在一些事上装哑巴,得?了便宜还卖乖只叫人?厌烦。”
“是?这个理?了。”道?人?不恼,转而摩挲着那三?根香,“贫道?有错在先,理?应赔罪。只是?不知……池姑娘现下在何处?”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手中一顿。
分明隔着张黄表纸,可池白榆总觉得?他能?看见她?。
那阴冷视线仿佛穿透了一切事物,直直落在她?脸上,令人?生出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她?道?:“问这事做什么?”
“不过?好奇。”
“那你好奇的事也太多了,我——”池白榆忽顿。
那感觉又来了。
似有人?抵在她?的颈侧,或舔或咬。
还有股冷飕飕的气,顺着那舔咬的位置缓慢往她?的颈中流去。
这缕“冷气”带来的感受十分奇怪,她?梦里的意识在逐渐变得?混沌,可又明确感觉到现实中的自己越发清醒。
就好像出窍的灵魂在缓慢归位。
她?不由得?捂住颈子,忍着那从侧颈径直烧到耳中的痒意。
也是?这时,道?人?忽往前一步。
“哪来的野莽妖物,竟将妖气送至贫道?眼前。”他捉住她?的手,手中香恰好抵在她?的颈侧,半晌,他轻笑道?,“尽是?些傲慢诡诈的妖气……原来如此,你在……白狼山?”
池白榆没能?把话听全。
甚而在他冒出第一个字时,突起的耳鸣便盖过?了他的声音。
就在那缕妖气完全冲入颈中后,她?忽有种失重感,全身往下沉去。
再睁眼时,她?恍惚瞥见一簇烧得?正?旺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