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闹得正凶,有喊粮的,有喊要出兵的,有喊让保粮大将军出来主持公道的。
呜呜嚷嚷,但一见杨弓真的出来了,四下里竟是忽然一寂。
“你们大半夜的就不老实,又是闹事,又是喊着要进城,又是要见我。”
杨弓勒马出城,竟是一直缓缓向前走去,与乱兵愈来愈近,声音也愈的严厉:
“现在我出来了,你们又待怎地?”
“……”
“哗啦啦……”
迎着他的大喝,四下里只有一位诡异的安静,但也明显见到,有人缓缓按住了兵器,这城墙上的人,都已经紧张了起来,生怕那些乱兵一轰而上,便将这位保粮大将军剁成了肉酱。
但杨弓居然像是视而不见,反而纵马,不停向前走去。
看起来,倒像是一个人的气势,压倒了对方那四五支杀气腾腾的兵马。
而他的目光,则也冷冷扫过了那些兵马的人,森然喝道:“老子是保粮大将军,从山里出来的,拉这一票人马,就是为了护着嘴里这颗粮食。”
“我不是那些草头王,带你们打仗,也不是为了抢别人的粮,只是为了不让别人抢我们的粮,不是为了抢别人的婆娘,只是为了让你们自家里的婆娘不至于被人抢了!”
“你们从第一天投到我帐下来,便知道我杨弓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保粮军的脾气。”
“现在好容易有了点名声,有了点立足之地,你们倒是不满意了。”
“又是要屠城开刀,又是要大秤分金,又是嫌平时练兵太苦,管的太严……”
“你们他娘的当自己是土匪了?”
“来来来,如今听了别人几句话,连兵马都拉到我城前来了,那好,好得很,你们要见我,我出来了。”
“你们手里有箭,腰间有刀,老子就自己在这,想要我人头的,过来砍!”
“……”
到了这时,他离那些乱兵,已只有数十丈远,早在一箭之内。
对面兵慌马乱,任何一片箭雨过来,都可能直接将他射成了刺猬,不由得人不紧张。
但胡麻却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
杨弓可不傻,鸡贼着呢,刚刚他怎么不下去?
无非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到了,无论如何,都能保着他不受伤罢了。
而在杨弓这咄咄逼人的喝声之下,人人心惊胆颤,可是向前瞧去,刚刚杨弓出城之前,还乱哄哄跟着大喊大叫的乱兵,如今居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不少兵马都悄悄垂下了头,仿佛不敢直视他也似,就连一些领头的,这会子也似乎有些惊怒,胯下的马不住躁动着。
“好!”
而杨弓等了数息功夫,见无人动手,便也脸色忽地沉了下来:“既然你们不杀我,那我就要你们替我杀人,把那几个蛊动你们造反作乱的家伙人头砍下来,丢到我的马前。”
“我便饶了你们的死罪,只罚你们三十天没有酒喝!”
“……”
这一声喝,众兵马顿时更混乱了。
一时间,竟真有兵马,忽地抬头,向了前方那几个叛乱的头子看了过来,这几个叛乱的头子,同样也是心里一慌,暗叫糟糕。
其实若是攻破了城,或是杨弓率兵过来相逼,这会子早砍杀起来了,谁管你保粮大将军不保粮大将军,但这家伙独自出城,竟改了形势。
内中也有个原因,这保粮大将军在明州的名声,实在是太好了。
乡间百姓信他,手底下人的家眷也信他,这番暴乱,甚至都不敢打着要拿保粮大将军问罪的名义,只是要以衣食不足,或是受了气等等理由,造些乱象,来到城前添乱而已。
“听他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