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徽背对着她摇头,大步往走廊尽头的公共洗手间去。
许清屿已经挂断语音,绝情的判若两人。
手捧着冷水往脸上泼,头发和衣服前襟都被打湿,好似这样便能减轻心里的难过,滚烫的眼泪砸落水池,融为一体。
走廊的灯已经熄掉,她轻手轻脚回到宿舍,睁着眼却怎样都睡不着,一遍又一遍拿出手机看,置顶的聊天框还在,五个字也还在,往上翻,是他们这半年来的聊天记录。
密密麻麻的,每天都有。
有时是简单的一两句问候,有时是情侣间的小甜蜜,许清屿无一不配合她,说得最多的是他说到楼下了,和她问他晚上吃什么。
很日常很平淡的聊天,云徽从头翻下来。
一开始的不熟悉,寥寥片语,后来的热忱,你侬我侬,到最后的分手。
她甚至能记住发这些消息时自己的表情,也能记住每次许清屿来接她时的模样。聊天记录承载着他们大部分回忆,过往的一幕幕在脑后犹如电影回放,手指化到最末端时,按住那条消息点击删除。
好似这样今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明天依旧如常。
这一晚云徽睡得不太安稳,她梦到许清屿不要她了,她四处找都找不到他,无助和绝望席卷而来,她被惊醒。
入眼是熟悉的环境,她松了个气,原来是梦。
躺下来又呆呆的看着的床幔。
不是梦,是真的。
许清屿真的不要她了。
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
这晚的夜,格外漫长。
终于捱到天亮,叶问夏睡眼惺忪的看着她,惊道,“云徽,你怎么这么憔悴?昨晚没睡好吗?”
云徽轻轻点头,用橡圈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声音有些哑:“做了个噩梦。”
喻冉刷完牙出来,听见她的话以为是因为考试和热搜的事,拍了拍她肩膀,“没事,热搜已经撤了,过两天网友都忘记这回事了。”
云徽“嗯”了声,迈步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眶周围有深深的黑眼圈,眼里有浅浅的血丝,唇色发白,像生了一场病。
她低头挤着牙膏,机械似的刷牙。想起在许清屿家里时,有一次脚太疼许清屿不准她动,抱着她去浴室,低眉给她挤牙膏,小孩学发音般的给她刷牙,洗脸。
他的温柔细心不假,他对她的喜欢不假,也正因为如此,当他亲手撕碎这些时才让人残忍又心痛。
她想,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要去找他,要亲口问问他。
上午是满课,因为昨天考核云徽被舞蹈团拒绝的消息已经传遍,有人嘲笑她活该,有人说不公平。云徽全当做没听到,所有注意力都在手机上,每次一亮都马上摁开,但都失落的摁灭。
许清屿没发一条消息过来,最后一节课时,她没忍住发了个表情包过去,红色的感叹号跳出来。
【您还不是对方好友,请先添加好友。】
云徽千想万想,没想到许清屿已经把她删了,再也坐不住,第一次跟老师撒谎装病请假,拜托叶问夏替她拿一下书,着急忙慌的下楼。
边跑边给许清屿打电话,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膝盖传来刺痛,她扶着栏杆起来,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上次他不回消息,黄月珊说他进了医院,但这次他连电话都没接了。
夜里下了一场雨,校园里湿漉漉的,有上体育课解散的人聚在一堆,云徽经过时听见熟悉的名字,她停住脚步,扭头看去。
刚刚说话的人察觉她的视线,背后说话被当事人之一听到多少有点尴尬,女生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而她身旁的男生却不以为然,面带嘲讽的打量她:
“好学生也逃课啊?也是,比较马上就当豪门太太了,还上什么课。”
云徽没理会男生的嘲讽,眼梢微压,“你刚刚说许清屿什么?”
男人回忆了下,“哦,说他给曲京丢脸。”男生笑道,“怎么,我说错了?敢做还不让人说?”
话落旁边的人哄笑附和说着“就是。”适才的女生扯了扯男生袖子,示意他别说了,男生甩开女生的手,上前两步走近云徽。
云徽身高一米七,几乎跟男生持平。
男生上下打量她一番,笑得挑衅,“我说,许清屿狼心狗肺,不配做人,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