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京的室外很冷,练完舞出来云徽裹紧自己的羽绒服,边下楼边在群里发消息,叫她们下来吃饭。
途径校宣传栏时,发现原本贴着的照片的地方空掉。准确说不是空,是被人把照片撕了,马克笔在照片上胡乱画着,名字后面的字还被黑笔涂抹。
云徽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是谁撕掉的,弯腰将地上的照片捡起来,到超市买了透明胶,回宿舍将其贴合。
搁在一旁的手机亮起。
许清屿打来了语音通话。
她戴上耳机,食指敲击两下,接通。
“你忙完了?”
“嗯,马上到楼下了。”许清屿声音有点哑,还有呼呼的风声,“今天考核得怎么样?”
“很好啊,好几个舞蹈团的老师都争着要我。”她笑说。
许清屿咳嗽两声,尽管他声音压得很低,云徽还是听到了。
“你感冒了吗?”
“没有,今天多抽了几支烟。”他单手打着方向盘将车驶入车库,笑问,“那小云老师选择了哪家舞蹈团?”
“我还没想好,好好比较一下再决定。”她岔开这个话题,“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有润喉糖,你回去吃两颗。”
“好。”
车库没信号,挂断语音后许清屿并未急着下车,而是又点了一支烟。
车窗摇下,冷气不断往里面灌,他吸了一口冷空气,呛得连咳好几声。将烟碾灭,拆了块薄荷糖到嘴里,吃药一般拧开矿泉水,仰头喝了大半。
凉意从口腔到胃里,手背青筋明显可见,将身体整个重量放到椅背,无力和疲惫席卷全身。
他想到今天跟对方僵持几个小时也没拿下的项目,想到晚上酒过三巡被投资方无视,想到那句“离开许宗元他什么都不是。”,想到那句“他从不是谁的附属品。”
更多的,是下午那通电话。
“几个舞蹈团因为网上的舆论,把抛出的橄榄枝又收回来了。”
微博热搜他已经找人撤了,也找到了视频泄露的人,那人公开承认道歉,但也仅此而已。这件事到这里好像进入了死胡同,他出不去,云徽也出不去。
许清屿捏了捏眉心,拎衣服下车。
陈子昂发来一个电话,是京舞团长的。
到家第一时间给团长打了过去,那边响了好久才被接通,背景还有音乐和节拍声。
“罗团长您好,我是许清屿,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他自报家门,寒暄两句之后切入正题,“我想问一问今天贵团到曲京大学选人,云徽同学是否有被录选。”
罗雅对云徽有印象,闻言寻了处安静的地方,“我也实话跟你说了,我个人是很希望云徽来的,她的实力也很强,但现在这么多双眼睛同时盯着各家舞蹈团,谁都不想去当那个出头鸟,团里的负责人商议暂时先不予录用她。”
前段时间有个女孩因为虐猫被网友扒出来学校和地址,逼学校将其辞退,还有一个因为替某个明星说了两句话,引来大批粉丝的围攻,导致那个女生得了抑郁症。
“我们不敢冒险。”罗雅说。
她得考虑团里其他几百人。
许清屿喉结上下滚动,“好的,谢谢罗团长。”
“不客气。”罗雅顿了顿,又道,“其实,你们还很年轻,未来重逢的机会还有很多,不要太过执着于当下。”
许清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从鼻音里应了声。
挂断电话,一室寂静。
向日葵安静立在餐桌上,向日葵的花瓣蔫掉几瓣,他伸手扶起,但只要松手又垂下。
向日葵不该待在温室里,它应该向阳而生。
许清屿闭了闭眼,面上多有隐忍克制,他记起中秋夜那天云徽眼眶通红的样子,游乐园里奋力挣扎着想要逃开的画面,他有些后悔。
还是耽误她了。
微信“叮咚”响了两声,是云徽问他有没有吃润喉糖,还说明天晚上没课,一起去吃火锅。
许清屿看了眼又放下,她也没有继续发消息过来。
她从来都是这样,温软细心,毫无保留的信任他,照顾着他的感受情绪。她是展翅飞翔,在枝头俯视百花的蝴蝶,更是该闪闪发光,赢得所有人掌声欢呼和仰望的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