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信你?”徐明砚抬起头,目光锐利瞟向梁牧,“我把钱给你,你带着她走,怎么保证她安全?”
“你不要和我谈条件。”梁牧咆哮道,他越来越着急,顶住盛嘉宜的手枪都在微微发抖,“我对杀她没有兴趣,我只要钱。还记得之前我们是怎么约定的吗?在公海见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你没有先遵守约定,现在我不会再信你了,先给钱,快!把钱给我。”
盛嘉宜没有说话。
十二月的雨,哪怕在东南亚,也带着凉意,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她眨了眨眼,再次和徐明砚对上视线。
她知道他会懂的。
从他赶来泰国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钱可以给你。”徐明砚说“不过你也记住,如果嘉宜身上有一处伤口,这些钱,你一分都别想花。”
英雄本色
“把钱抬到船上,你们去检查。”梁牧指挥他仅剩的几个手下。
一只只保险箱里装满钞票,尽数被抬到货船上。
“三天后,盛小姐会安然无恙回到香江。”梁牧沉声道,“徐少,你耐心等待就好。”
他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十个亿,这么多的钱,这辈子也不曾见过,即便少那么一些,于梁牧来说也无关紧要了。
到如今,和最初的计划相比,一切仍然是成功的。唯一的漏洞就是交接不是那样的顺利,惊起了太多波澜,但这无关紧要,宋元被抓,新安会失去最大的金主,整个海外分堂会一举被端,涉及绑架盛嘉宜,香江内部也会很快展开对新安会的清扫。他们乘坐的货船会在菲律宾假装停靠,把注意力全都吸引到那里,会有另一条船带着他们回到香江,这些钱会在澳城的赌场里打个转出来。
只要盛嘉宜平安,徐明砚不会追究这十个亿的下落。
香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则,江湖里做事,即便是仇人报复,也是点到为止。
香江社团众多,要是你报复来我报复去,永远不会有尽头,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从前徐家第一位首富血溅香江,徐家未曾报复,*后来小徐少被绑架,徐家同样没有报复。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事后人财两清,这么多年来大家都墨守成规。
十个亿,对于徐家来说,不过是苍蝇腿而已。他相信,徐明砚不会追究这些钱的去向,毕竟,徐明砚最在意的是盛嘉宜的安全,而不是这些如蝼蚁般的钱财。
海风夹杂着雨水拍打在甲板上,混乱中混杂着一声又一声刺耳的警报,梁牧的心跳瞬间加速。他深吸一口气,迅速冷静下来。
“走。”他带着盛嘉宜往货船上走去,“放我们走。”
直到货船起航,警长Brosong才抹干净脸上的雨水,对着对讲机道:“盯紧了他们,不要被发现,想办法联系越南、菲律宾方面,他们很大可能在沿途港口靠岸。”
“不用了。”他身边的徐明砚淡淡打断了他的对话,“他不会去菲律宾。”
“啊?”Brosong吃惊地转过头。
“回香江。”他低沉地说,声音里透着一股决然的冷静。他转身时,湿透的风衣贴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沉重,他的黑发被雨水打湿,几缕发丝贴在额头上,脸上挂着未干的雨珠。即便如此狼狈,依旧难掩他五官的立体与锋利,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流淌着读不懂的神色,仿佛下一刻就要在风雨中燃烧。
*
雨势越发急促,天边隐隐出现一道闪电,照亮了梁牧的脸庞。
他凝视着黑色的巨浪片刻,很快又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香江繁华的高楼,那是他熟悉的地方,也是他最终要回去的地方。
但他知道,回去之后,一切都将不同。
“你要去哪?”盛嘉宜问。她一身湿衣服被换了下来,货轮虽小,但该有的都有,此刻她穿着简单的白色长T恤,套着一件男士夹克外套,坐在船舱内擦拭着未干的长发。
“菲律宾。”梁牧说。
“他们猜得到你要去菲律宾。”
梁牧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应。他知道盛嘉宜在猜测,也在怀疑,但他有自己的打算。
泰国湾出来后,能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都觉得他肯定不敢进中国海域,那就只能沿着分界线往菲律宾的方向走,或者靠近越南或柬埔寨的沿海,找到一条更隐秘的航道。
“这条船也会被定位。”盛嘉宜继续说。
她把长发用梳子不紧不慢梳通,至于梁牧将枪顶着她要钱这件事,她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任何反应。不会哭不会闹,就像她从小表现出来的那样,心里头很多想法都不会让外人知道,只会藏着慢慢消化。
梁牧不敢跟她说太多话。他随口讲的一些东西,都有可能被盛嘉宜解读,暴露他下一步的打算。
整个计划前半段都是盛嘉宜策划,他出入执行,但是走到这一步,已经由他说了算了。
“会有无线电干扰。”他只能这么说。
“如果在国际航道上与其他大型货轮并行,就可以混淆定位系统。”盛嘉宜笑了笑,“借着国际航线上的停靠站点,随时改变航线方向,这样都觉得我们会去菲律宾,但去菲律宾,是最没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