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民地都有这种地方。”盛嘉宜笑了笑,“难道从前浅水湾那一代的洋房之于九龙老城区不是这样吗?”
“地址上的位置,就是这里。”劳斯莱斯缓缓停下,开车的司机转过头来对着这个从香江前来的大明星说道。
盛嘉宜抬头,看见红色的小洋房掩映在茂密的篱笆后头。
“请小心一些。”司机提醒道,他后头还跟着两辆车,都是安保人员,“虽然现在是和平时期,但是在这片土地上,万事皆可发生。”
和其他所有区域比起来,目前缅甸是整个东南亚最不稳定的国家。
“这栋房产于1889年被一位华人女性买主买下,前身为一位英国执政官的官邸,他会在热季来眉苗度假,到缅甸独立后,这栋别墅就被废弃了,出售的时候价格不算高,仅十万美元就卖了出去。”
“买主也不是全年住在这里,据说是因为她在本地有些翡翠和玉石生意,所以每年都会过来住两三个月,有人说她长居西贡,也有人说她是马来的槟城人。她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着几个尼泊尔保镖,当地华人商会的副会长赖先生与她关系十分密切,在本土为她提供贸易保护。”商会跟着一起来的商人在盛嘉宜耳边低声介绍道。
“多谢,我自己进去找她。”盛嘉宜微微一笑。
她符合这位华人富商对于香江女明星的一切想象,美貌得如电影里别无二致,穿着打扮无一不精致,脖子上那根翡翠项链用他识玉多年的经验来看,价值不在七位数之下,从仰光一路过来的几次交谈随和但是疏离,客气却不失骄矜。
“我去给您敲门。”他还想再献献殷勤,却被身边那位英姿飒爽的红发女士伸手拦住。
“不劳烦您了。”李佳宁眯了眯眼睛,腰间鼓鼓的枪套格外显眼。
富商不敢再多话。
盛嘉宜沿着台阶往上几步,黑色的栅栏上装着一个门铃,她摁响,没几秒,一位作当地装扮年迈妇女急匆匆走出来,用审视的眼光盯着她。
“识唔识讲广东话?”盛嘉宜问。
“”
“唔知?”
“你搵边个?”那个女人紧张道。
“搵吓呢间屋嘅女主人,你返去同佢讲,有个电影明星由香江过嚟搵佢。”(找个家的女主人,你回去和她讲,有个电影明星从香江过来找她)
妇女听懂了,点点头,又迅速往屋里走去。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她再度出来,左右望了望,见没有人紧跟着,这才快速将门拉开一条缝,催盛嘉宜快些进去。等盛嘉宜刚踏进院子里,那条细密到几乎不留什么缝隙的铁闸门就迅速关上,电子闸门发出一声滴答的警报。
“请进。”
院子入口处种了一株巨大的阿勃勒树,金黄色花朵落满一地。
盛嘉宜停在那棵树下,再度打量这栋别墅——漂亮的乔治亚风格小洋楼,房屋如巨大的舞台,方柱形烟囱从屋顶后头露出来,有一块不小的绿色草坪,花坛里种满了热带植被花卉。
在缅甸,这是罕见的住所。
山下三角洲地区绝大部分人还居住在河流上的竹屋里,一生中绝大部分记忆都是烂湿的淤地、湍流的大河与闷热的雨林。
她想起商会的人刚刚的描述:女主人是一位玉石商人。
“请进来。”老妇人打开别墅的拱门,“直走,到客厅。”
“谢谢。”
盛嘉宜穿过狭长的走廊。
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深情感人的相见,盛婉坐在壁炉边的软被靠椅中,见到盛嘉宜进来,瞥了她一眼,冷淡道:“坐。”
她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盛嘉宜敢说和娱乐圈与她同龄的女人中,没有谁的美丽能胜于她。她并不是艳丽的长相,但的确称得上风情万种,美艳绝伦,脸上未施粉黛,也没有刻意遮掩岁月留下的痕迹,但只用静静坐着,便会给人留下风韵无双的印象。
她穿着一袭青绿色长特敏(缅甸传统服饰),头发用一根青玉簪子簪在脑后。
在缅甸,她有一个名字,叫做缪丹达(MyaThandar),寓意为珍宝之美。
直到盛嘉宜在她面前坐下,盛婉这才像是稀奇到第一次见过她一样说道:“你长大了,和以前相比,变化很大。”
“是么?”盛嘉宜淡淡一笑,“你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来找我做什么?”
“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盛嘉宜把带来的一份文件递给她,“恭喜你啊—”她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没什么讽刺的意味,但听起来偏偏不那么友好,“不再是个通缉犯了。”
盛婉低头看了一眼。
一份死亡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