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砚在研究了一通路线后,终于大着胆子带着盛嘉宜上路。
车载音响里放着一首《CaliforniaDreaming》。
I''vebeenforawalk
Onawinter''sday
I''dbesafeandwarm
IfIwasinL。A。
Californiadreaming
Onsuchawinter''sday
[JohnPhillips《CaliforniaDreaming》]
早晨八点整,窗外已经阳光灿烂。
如果说理想中的约会应当是徐明砚开着劳斯莱斯,手捧大朵玫瑰鲜花,带着盛嘉宜在宁静湖畔的奢华别墅中静静看着夕阳落下,氛围正好时开一瓶62年的罗曼尼康帝,在暮色霞光中,暧昧地说着一些我爱你,你是我的最爱诸如此类的情话。
那么在颠扑的黄土路与荒茫的平原上跌跌撞撞,愣是让两人之间默契蒙生了一种亡命天涯的氛围。
浪漫一点来说,这也算是一次盛大阳光下的旅行。
盛嘉宜还缠着徐明砚问之前那个问题,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对于徐明砚,她能拿捏的东西不多,便想要挑一个能为难他的话题来讲,其实他不说,她也未必猜不到原因。
德美投资这种资产高达千亿美金级别的投资公司,涉及金融服务、电信、媒体技术、运输工业、消费品、生命科学,能源、地产诸多领域,却从不对外公开任何财报和公司高层信息,包括徐明砚在内的几位基金会主席无一不是大型私人集团的董事,而时任德美董事长的VikramSingh却是位新移民印度裔,靠着良好的学历与丰富的工作履历被财政赋予了这一重要的职责。
在保证投资回报率的前提下,几位董事是否是在董事会的集体决议下调动资金,有过财政司工作经验的盛嘉宜对此持有极大的保留意见。
呆在这里当然比回家族企业被长辈钳制要舒服,看看贺家姐弟里姐姐贺若琳明显就比弟弟贺建廷要风光就知道,而他到底可以怎么动用手上这笔可怖的资源,以及他与自己家族的联系到底有多么的紧密,就变成了旁人眼中的未知数。
不过她想看徐明砚如何编造理由,便一直在旁边撒娇,怂恿他快些说。
徐明砚没有被她三言两语哄得五迷三道,但也耐不住她这样。
——盛小姐是个演员,还是非常非常会演戏的那种,只要有必要,她完全可以扮演一个魅惑又精怪的角色,这花不了她多少精力,但需要领略她表演的人仔细分辨她到底是在演还是真的是这种人。
徐明砚只能认真思考,然后认真回答她她:“我父亲母亲都正值有精力的年纪,他们有自己的谋划和目标,不需要我来横插一手。”
“嗯嗯。”盛嘉宜连连点头。
徐明砚:
他硬着头皮往下编:“而且我一直以为我们这种家庭没有必要培养什么接班人,我母亲这边可能还需要我帮衬一些,我父亲这边绝大部分资产都已经交由家族办公室打理,来自高盛、摩根大通、瑞士银行这些顶级金融机构的投资专家组成强大的团队管理上百亿的资金,你不会觉得说自己能做的比这个团队更好,我很小的时候就会知道自己只要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钱就会生钱。”
这样不好吗?“盛嘉宜问,”还是说你希望超越你的祖辈?”
这一次徐明砚难得说了点真话:“我那个时候还没有空来想我要超越谁,我只知道人生的一切欲望除了生与死,都可以通过金钱来满足,新加坡的富家子弟来自于全球各地,许多上百年历史的华人家族隐居在那里,那个圈子最喜欢攀比私人飞机和私人游艇,因为那座岛屿很小,这两样东西对于豪门来说是必备,我的表兄曾经专门去找过法国马塞尔达索布雷盖飞机制造公司(AvionsMarcelDassaultBregustAviation),希望他们定制一架特色的私人喷气飞机给他使用,这家公司从前是生产军用航空飞行器的,他们也真的如他所言这么做了。“
“多么单调的人生。”盛嘉宜干巴巴评价,“听完后我非常感动,徐先生你竟然还愿意跟我这样的人坐在一辆车上,你的游艇现在停在哪里?太平洋还是印度洋,还是说两者皆有?”
“我说的都是实话。”徐明砚真诚道。
“好了,好了。”盛嘉宜手掌往下压了压,”我知道这个话题可以就此为止了。”
她只是想为难徐明砚,并无意刺激自己。
花样年华
她总不能说和你相比,我的童年生活真是精彩极了,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游艇,更不知道喷气式飞机是什么,我拥有的实在是太少,每一样新鲜的事物都能带给我快乐。
即便知道盛嘉宜不悦,但徐明砚还是把他想说的话讲完:“需要我们去奋斗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有些长辈希望我们多把精力花在玩乐上,而不是用在如何改革集团管理上,因为糟糕的改革往往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但徐令川不一样,身为五六十年代的亚洲首富,他在1980年去世,生前和各方势力都交好,死后也极尽殊荣,以国礼下葬。他很早就认为时代即将发生巨变,全球商业模式即将改写,对于后辈,他催促他们多出去学习。
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那就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不是困守在家族企业中,继承一辈又一辈传承下来的陈旧理念,毁掉家族数百年累积下来的荣耀。
这就是为什么徐明砚没有接手家族企业的原因。”
盛嘉宜沉默着喝了口纯净水。
她脑中忽然浮现出曼仪。
郑安容说她没有演好曼仪,而明明她应该是最能演好她的人,郑安容说:“嘉宜,你不能把曼仪和安明看作你和程良西,你认为他们两个之间的隔阂仅仅是因为安明有妻子吗?不是这样,曼仪身上除了留着和安明一样的华人的血,和安明没有任何共性,但正因为她认为她与他是一样的,所以当她看到安明的那一刻,她产生了某种情感。”
“一种,关于自我和他我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