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她站在台阶上,看着下面吉普车旁站着的男人的时候,还是不免想到,这样的男人不远千里自投罗网,要是让他从自己手里白白跑掉,未免有些太丢面子了,说出去是要被人笑话一辈子的。
“徐先生。”盛嘉宜喊他。
徐明砚靠在吉普车门上,清爽的黑发,十分靓仔的外型,一身剪裁干净利落的短袖上衣搭配休闲灰色长裤,脸上架了一副空军用椭圆性墨镜,手上银色腕表在日头下泛着冷光。
老钱,相当老钱。
盛嘉宜慢慢走下去,颜控的她紧紧盯着他的脸,一直看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徐明砚问她,“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盛嘉宜凑近了一些,“你不想这样看我吗?难道我不好看?”
徐明砚有求必应地将她认真看了一会:“很好看,只不过每次看盛小姐久了就会入神,为了避免在盛小姐面前丢脸,我不敢盯着你看。”
“哇。”盛嘉宜吸了一口气,“徐先生,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我在你身上学会了很多讲话的艺术。“
“能让盛小姐这么评价是我的荣幸。”他替盛嘉宜拉开车门,扶着她上车。
“只是有一件趣事我要和你讲一讲,从前给我上经济学课程的老师是英国人,讲一口流畅的伊顿标准英音,他说英国人,尤其是上流社会的人很喜欢用iing、good、nice等看似表扬的话语来评价一个人提出的观点。”盛嘉宜拉起安全带,冲着另一边的徐明砚高声讲道,“但那并不是因为他真的觉得你很好,有99%概率他是想说:yeah,it’sreallyapieceofshit!”
徐明砚被她逗得忍俊不禁:“盛小姐,光从你这段话上,很显然你已经学会了upper-classterminology(上流社会用语)。“
“terminology”盛嘉宜重复他说过的话,”徐先生,你用这么高级的词汇,在美国不会被美国佬评价很装吗?“
“会啊,所以通常我会告诉他们,我的老师讲一口标准的伊顿英音。”他悠哉乐哉开腔,语气戏谑。
盛嘉宜手一抖,差点没有将安全带锁紧。
在阴阳怪气打嘴仗这个领域,她算是破天荒遇到了对手。
“我们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
“您不是要我陪您去调研什么的?”盛嘉宜问,“我也很好奇在这个农业大国,徐先生有什么不得了的大投资。”
“不瞒盛小姐说,我那话也是骗你的。”徐明砚装模作样地叹气,“我是专门为你而来,为此还推掉了和星国银行主席的邀约,那可是笔大投资,事关孟加拉的港口招标,上亿美金的项目。”
“徐先生你这么讲就不厚道了,我可没有叫你来,也没有叫你放弃赚钱。”
“我还以为这么说能让盛小姐感动一下。”
“nonono!”盛嘉宜摇了摇手指头,“我不会因为男人不赚钱而感动,我只会觉得他脑子坏了。”
徐明砚:
“好了盛小姐,现在也只有脑子坏掉的男人有闲心带着你在这里到处乱逛,别的脑子健全的男人可不会这么做。”
“您的确很好,好得不得了。”盛嘉宜听他这么说,立刻换了副嗓音,甜甜地哄他,“不知道这么好的你,能不能带我去柏威夏寺。”
徐明砚唇角的笑容淡了一些:“那是战火纷飞,盛小姐。”
“现在不是正在停战期?”盛嘉宜眨了眨眼,“我问过了,那边最近还算安全,许多国家的考察团都去那里调查那座文物古迹,还是说徐先生夸下海口,现在又怕了?知道这所寺庙的人可不算多,没想到徐先生竟然算一个。”
“我倒不是不愿意带盛小姐去。”徐明砚淡淡道,“我是怕明天早上国际新闻头版头条上就是我和你两个人的大头照,您选择跟国王喝下午茶都比开车四个小时去看一座快要倒塌的寺庙更加现实,后者我还可以给你想想办法,毕竟他们最近在搞改革开放,很欢迎外资进入。”
“还有,我知道柏威夏寺的原因是因为1962年国际海牙法庭将这座寺庙判给了高棉而非暹罗,引起暹罗人诸多不满,此后双方一有纷争就绕不开这个地方,你要去看可以,但是这座寺庙在悬崖上,高棉境内无法上去,得绕道到临近的暹罗,你有带护照吧盛小姐。”
“当然带了。”盛嘉宜显然早有准备,“就在包里。”她拍了拍随身携带的那只斜挎包。
徐明砚沉默了几秒:“盛小姐果然早有准备。”
她的想法很疯狂,而且毫无疑问,她早就等着他上钩。
花样年华
徐明砚不能理解盛小姐为什么能同时兼具天使一样的面庞和魔鬼的思想。
“我还是要跟你确认一下,你没有在开玩笑吧。”他十分严肃。
“我当然没有。”盛嘉宜淡淡道,“你可以帮我,也可以不帮我,如果你不帮我,我自己也没有这个能耐过去,就这样简单的一件事。”
“高棉有上千座寺庙。”
“是啊,高棉有上千座寺庙,可是我只对那一座感兴趣。”
徐明砚将她看了好一会儿,盛小姐面色淡然,既没有那种因为好奇而表露出来的急切,也没有故意为难他的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