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鹤洋,”贺天杭回过身,沉着脸道,“我记得你有过一个女朋友。”程特助被老板连名带姓的叫住,还用如此可怕的神色说话,他还以为自己工作上出了纰漏。结果他听到什么?老板竟然在关心他的恋爱问题?他擦了擦眼镜镜片,撒狗粮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老板打断。“算了。”贺天杭又转回去,懒得看程鹤洋卖傻。他竟然差点去问一只单身狗恋爱问题,还是把办公室盆栽当女朋友的那种。程特助被老板这么一来一回整懵了,但作为贺氏最优秀的特别助理之一,理解老板的言下之意是小菜一碟。他将“乔小姐”、“有约”、“不用接人”、“恋爱”等关键词稍作联系,立马想通其中关节。老板大概是和乔小姐吵架了,乔小姐这是在闹别扭?为老板排忧解难是他作为特助的职责之一,他充分调动他长达一个月的恋爱经验,思来想去,最终选出最慎重的一条建议。他道:“贺总要不先缓缓,等过一段时间再说?”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贺天杭一看程鹤洋那扭捏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出什么馊主意。他转身坐回沙发,拿起一个茶杯,轻轻晃动杯子里的茶水。沉思几秒后,他问:“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程特助浑身一抖,差点以为自己没听清。这种问题,难道不是只有古代昏君,问即将被斩首的忠臣吗?他脑补了一下他这位大忠臣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画面,不禁悲从中来。他颠三倒四,没说出个所以然。贺天杭坐在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期待程鹤洋的回答。程特助支吾几句之后,缓缓闭上嘴巴。办公室内陷入沉默,在这份寂静中,程特助没有思考如何延续话题。因为他清楚,他的老板,贺总,贺氏的下一任掌权人,或者说……——贺天杭,根本不需要别人的答案。梦他是最狡猾的猎手这是一个梦。碧蓝的湖水晕开一道道波纹,阳光撒入湖面,在水波的折射下弯曲,变形,绘成一幅梦幻的水晶宫殿。他看见水草在湖中飘摇,绿色的,褐色的,交织在一起,又被水流冲开。有游鱼从不远处滑过,灵巧的身形像落入凡尘的精灵。湖底有几颗黑色石头,形状怪异,隔着不断涌动的水纹,像是融化般变幻扭曲。也或许不是石头在扭曲,而是因为他快要丧失意识。他心中默数到一百三十四,一百三十五……双眼开始失焦,水底梦幻的画面逐渐模糊,耳中的心跳声逐渐失去平稳,但他知道,还需要继续忍耐。他的头上压着一只手,将他死死压制在湖水里,已经整整持续两分钟。一百三十七……他察觉到头顶的力气似乎松动半分,这转瞬的时机,他猛地呼出肺部储存的最后空气,用尽全力向水下一钻。压制他的人没料到他不向上挣扎,反而往水底深处去,手下一滑,没能将他抓回来。他只往下潜入半米,在压制者失神的片刻,突然破水而出。突破水面带起飞溅的水花,让压制者条件反射地闭上双眼。长久的窒息让他无比渴望空气,但他没有被本能控制,在四溅的水花干扰压制者的瞬间,反身上前,屈膝狠狠踢在那人膝盖窝上。那人栽倒在岸边的碎石上,石片划破他的膝盖,红色的血液混入湖水,一丝丝向外扩散。他踩着那人的小腿,让对方无法起身反抗。“你输了。”他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用力吸入新鲜空气。被压制在地上的男人哈哈笑起来,丝毫不在意还在淌血的伤口。男人的语气里有着赞扬和几分疯狂,他笑道:“小杭,如果你再早十秒动手,我会把你打晕。”贺天杭,或者说少年时期的贺天杭喘着粗气,长久的窒息让他两耳嗡鸣,虽然他将那个男人压制在地,更狼狈的却是他本人。“我不会。”贺天杭松开地上那人的小腿,转身向岸边走去。“你是怎么察觉的,我应该只有不到半秒的分神。”地上的男人翻身站起来,也不管膝盖上的伤口,大步走到贺天杭前面。少年时期的贺天杭,身高还不到这个男人的肩膀,被压在水底两分多钟后,他的大脑还未完全恢复运转。他现在无力,也不想搭理身后的人。“你很有天赋,有机会超过我。”男人走到他前方,截住他的去路。“我已经赢了。”贺天杭抬眼,冷冷道。男人吃吃笑起来,眼中有不加掩饰的不屑。他伸手用力压住贺天杭的脑袋,语气里带着嘲讽:“现在你试试,能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