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想着,目光从谢玄景面上扫过。很好,面色如常,看来是她想多了。柳素悄悄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直到她吃完了烤红薯,也未察觉身旁的人有任何异样。这份安心,便一直持续到了入夜,她对着谢玄景说晚安。“嗯。”少年的声音响起。熄了灯,柳素看不清面前的人脸上的神色,只是感觉到他并未离开,甚至就着床边坐了下来。“?”“师姑,你很久没叫我的名字了。”黑暗里,少年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意味。柳素愣了一下,听到“师姑”二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事说来,还有个小插曲。自从那晚后,他们两个的关系近了一步。有时听他叫她师姑,她总觉得怪怪的,莫名有种姑姑和过儿的既视感。她还开玩笑的提过一嘴,那时他怎么说来着。“他们是一对?”“嗯。”“在一起了吗?”“嗯。”她点头,还没反应过来他问这话的意思,就听见面前的人喊了一句。“师姑。”他的眼里有几分笑意。“……”那天之后,他对“师姑”这个词似乎有了种莫名的执念。而她,对这两个字有了阴影。柳素侧过身,手枕在头下,认真道:“谢玄景,以后你还是叫我名字吧。”说完,见床边的人不吭声,她还以为是他不愿意,不由补充道:“人人都叫我师姑,你也叫我师姑。人一多,我便分辨不出哪个是你。你叫我的名字,人群里我一眼就能找到你。”理论无敌,柳素觉得他没理由不听。果然,他听见暗处里传来的声音。“素素。”真乖。她想。然后她听见他很“乖巧”的加了一句:“你也叫我名字。”柳素往被子下面缩了缩,被面半遮住嘴,怪不好意思的。“玄景。”她小声道。话才落地,便听黑暗里,少年的声音再度传来。“不是这个。”柳素:“?”她愣了一下,不知为何,脑袋里浮现出了另外两个字。是她曾无意间跟他提过的两个字。柳素的面色有些古怪,随即十分不确定的喊了句:“宝贝?”谢南怀“……”黑暗里,空气有一瞬凝滞。不知过了多久,柳素听见少年有些微僵的声音。“不是这个。”嗯?柳素一愣,直到一个她压根没想到的名字砸下来,她脑子一顿,条件反射式的跟着念道:“谢南怀?”额间有一瞬炙热。又轻又暖的唇落下来,好似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虔诚。柳素的心颤了一下,她听见少年低哑的嗓音。“嗯。”……“叽?”你出来了叽?小胖鸟的窝被安在窗台,此时屋里的门一开,它第一时间伸出脑袋往屋里瞧。门一开,屋里的热气涌了出来。它舒服的眯着鸟眼,有老婆就是好,在屋里呆呆就暖和了。小胖鸟想着,浑然没注意到它的面前多了一道人影。等它再睁眼时,只觉得身上一凉,好似有雪落在身上。待它瞪眼一瞧,哪里是好似,分明是它的“小胖鸟”倒了。而此时,它窝旁边原本并排立着的三个小雪人,此时只剩下两个。一个大妖怪,一个妖怪老婆。“……”……柳素睡着了,而她眼里那个被排挤才导致最近不太忙的谢玄景,却并未回屋。少年一路走出小院,在雪地里留下一片脚印,脚印很浅,混在朦胧的夜色里。若不细瞧,压根无人瞧见。而他走过的那片地方,又很快被新落下的雪盖住,只余下满地的白,瞧不出有人刚从这里走过。谢南怀的脚步不快,他并未运起灵力。只是这样静静的走在街上,若不是此时夜深了,又在下雪,瞧着倒像是在悠闲散步,活似出来赏景的游人。他一直走,一直走,没有目的似的,直到路过一条熟悉的巷口。黑乎乎的夜晚,月亮躲在满天的雪景里,只余下一条缝,正好照在巷口的某处,露出早已等在那里的男人。谢南怀的脚步停了,他未急着上前,眸光轻飘飘的落在远处的男人身上。黑夜里,男人察觉到有人靠近,站得有些僵硬的身子动了动。眼里露出一片喜色来,又很快暗了下去。他没有动,盯着少年的眸光有些复杂。直到少年主动上前,与他一同站在那道月光里。像是突然有一双手,突然剥开了迷雾。昏沉的月色,照应出少年清冷的脸。男人的唇动了动,复杂的眸色有一瞬清明,又很快垂下,叫人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