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默请他作证起诉张敬梓的时候,男人却拒绝了。
“过去了就过去了,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再回忆当初的事了。”男人说的很干脆。“现在想想,当初那么多人都没告倒那学校,肯定有猫腻,我搀和个什么劲呢?”
秦默问他:“你不恨么?”
男人哈哈大笑,一仰头喝光了瓶里最后一点啤酒:“恨!我当然恨,我当初恨他们恨到咬牙切齿,恨不得活吞了他们。可现在我有老婆还有孩子,有时间恨他们,我还不如想想怎么多攒点钱,把房子首付付了,让我老婆孩子不再租房寄人篱下。”
对于更多陷身在这喧嚣世界的人来说,强烈的爱与恨确实是太奢侈的事情,他们总是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牵挂,每一份感情都要分配好。
年迈的父母要照顾,幼小的孩子还需要教导,伴侣的情感需要维系,同事的关系要处理,上司的眼光要在意,生活琐琐碎碎的事情拼凑在一起,让他们无暇顾及多余,全副心力都倾注在其中,让他们思考自己怎么才能过的更好。
至于那些尘封在岁月里无比炽烈的恨意,早就被淹没在这驳杂的责任和关系中了。
复仇?他们没有精力和时间耗费,更没有勇气把眼前拥有的美好的一切推上赌桌,只为了让自己曾经痛苦过的人接受惩罚。
他们会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然后男人拍了拍他的头,说:“何必呢,让自己过得好点不好么?”
秦默当时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
可他又不甘心,他说:“我不会放弃。”
男人叹了口气:“你还是没长大啊。”
就像现在秦蓁叹着气对自己说:“都过了这么久了,我以为你会放下的。”
为什么要放下呢?
他说过要复仇,说过要让他们受到跟他们当初一样的折磨,他想过善恶到头应有报,可所有人都觉得这么久了,他应该会放下的。
似乎经过时间一次又一次的冲洗,生命中原本那些色彩浓重的一切,都会逐渐变淡,曾经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想法,反而变得不再重要了。
那些一如当初般深刻的痕迹仿佛只存在于秦默的生命里。
秦默抿着唇,一言不发。
秦蓁看他这样子,摇了摇头,说:“又没说不让你做,你又摆一张死人脸给谁看?”然后又认真地看着他:“但是秦默,既然你要做,我就把实话告诉你。张敬梓势力真的不小,咱们秦家是什么底子你知道,充其量也就是富商,可姓张的是有黑底子的。”
“当初你们那学校,也就是他手下产业之一,他可能对那地方也就是有个印象而已,手下人说做这个赚钱,他就掏钱让手下去做,出了事他出来兜一把。”秦蓁说,“我听人说,他什么滔天大罪都干过,犯了再大的事都没让人抓过把柄搬到过他,你想借着那小学校的一点破事扳倒他,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