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衣愣了愣,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穿好,她茫然四顾,这里再没有半点痕迹显示刚才发生过什么事情,连她自己也禁不住怀疑是不是一场恶梦。
“这孩子活不过十八岁,是个讨债的命,你不用疼她啦。”这是外婆对妈妈说过的话,也是在给沈衣的命运下了判词。
那么,沈衣想,我真的在十八岁之前就死了,可是,又活了。我现在真的是活着的吗?我……还是人吗?
“沈衣!”荆雷向她跑过来,沈衣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原来的空间。
荆雷紧张地抓住她的肩膀:“出什么事了?我刚才怎么也找不到你,一回身却发现你就站在这里。简直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你……别哭……”男孩急促的声音变得温柔了,沈衣投进他怀里,所有的惊恐、不安、委屈、惶惑都随着眼泪释放出来。
荆雷的下巴抵在沈衣头上,闻着她头发上洗发水的香味,女孩柔软的身体就在他怀抱里,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可怜的小动物在寻求保护。这和他以往拥抱过的女人不同,那些身体是火热的充满欲望的,是一不留神就会灼伤人的炭;而沈衣,他想要去保护她,想让她远离黑暗,远离痛苦。她的眼泪让他的眼眶也发红,鼻子也酸了起来。
不知不觉,荆雷的泪水已经滴落在沈衣的头发上。他被自己吓了一跳,急忙定了定神,收敛住这一刻的忘情。
“姐姐?”
沈衣从荆雷怀里抬起头来,寻声望去,沈焰一脸讶异地走过来,她哽咽着叫了一声:“焰。”
“姐姐,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哭啊?”沈焰问,见沈衣和荆雷还拥抱在一起,心底莫名地腾起一股火,他拽过沈衣,推了荆雷一把,“喂,是不是你害我姐姐哭的?”
荆雷没有作声,他心里隐隐觉得沈衣的哭泣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让沈衣哭泣总是他的不对。尽管他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哪里不对。
沈衣拉住沈焰:“焰,不关他的事。”
沈焰好看的眉毛都皱了起来:“那是怎么回事?你也不说一声,就自己溜出来,让我担心。”嘴里在责怪,手却抬起来为沈衣拭泪。
怎么和焰说呢?说自己被人杀死了?沈衣觉得疲惫不堪,谎言自然而然地溜出嘴边:“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
“那你们……”沈焰疑惑地看看荆雷,荆雷脸上分明也有着泪痕。
“我在这里碰到荆雷,就聊聊天。”沈衣越说越虚弱,聊聊天?聊天聊到泪流满面吗?
沈焰看看她,挽起她的手,道:“姐姐,你好像很累的样子。我们回家吧。”他拾起掉在地上的捷克陨石,发现它似乎不像原来那样充盈着生命的绿色,脸色微微一变。
见沈焰不再追问,沈衣松了口气,她看了荆雷一眼,荆雷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走出几步,沈衣回头道:“雷,谢谢你。”多么感谢复活后第一眼看到的是荆雷,多么感谢他那温暖的怀抱安抚了自己的恐惧,多么感谢他默默无言地放任自己哭泣。
沈焰的手紧了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姐姐对荆雷的称呼已经变得亲昵而柔情了。可是既然姐姐不想说,那他就不会问。他不会强迫姐姐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他只是回头看了荆雷一眼,荆雷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寒意,他不明白沈焰的目光怎么会让他突然觉得自己和危险离得那么近。
回到家里,沈衣把自己关进浴室,在花洒下反复搓洗着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完美无瑕,连前几日手臂上的擦伤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这具躯体让她觉得陌生,而且恐惧。
“咚,咚。”沈焰敲了敲浴室的门,姐姐是怎么了,洗个澡都这么久。
沈衣裹着浴巾开门出来,头发湿淋淋地垂在肩上,她抱歉地对沈焰笑笑:“你要用浴室吗?”
沈焰微笑道:“我榨了果汁,你要不要喝?”
沈衣犹豫了一下,她实在没什么胃口,但是不喝会让焰担心的吧?她点点头,同沈焰走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喝那杯清凉的果汁。
沈焰站在沙发后,用吹风机给沈衣吹干头发,然后用手指在她头上和肩上微微用力地按摩穴位。沈衣舒服地叹了口气,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
“姐姐,我们一辈子也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迷迷糊糊的沈衣仿佛听见沈焰问了这么一句话,她含糊地答应了一声:“好。”便陷进了睡梦中。
她仿佛感觉到沈焰把她抱进了卧室,在她床边看了她很久,还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那个吻夹着一声叹息,幽幽的让她的眉蹙了起来。
沈焰用手指将她轻蹙的眉抚平,又叹了口气。外婆曾经预言姐姐活不过十八岁,这个可怕的预言让他寝食难安。因为了解外婆占卜的功力,所以更加害怕。姐姐是他最亲的亲人,和他有着同样的血脉骨肉,他们从进入母体的那一刻开始就紧密相连。所以他想尽办法也要回到姐姐身边,在她短暂的生命里守护她,陪伴她。
如果,预言真的实现……沈焰闭了闭眼睛,哪怕冒违天大罪,他也要想办法延续姐姐的生命。为了姐姐,他在所不惜。
在按摩的时候悄悄用了点小法术,让姐姐沉沉睡去,让她疲惫的神经得到休息。尽管她没有说,可他知道姐姐一定遇到了什么重大的事,因为她显然是异常的紧张和惊恐。
想起姐姐和荆雷拥抱在一起的情景,沈焰不由咬了咬嘴唇。
沈焰发誓他不是嫉妒,只是担忧,他害怕姐姐会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