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看康金旺一眼,康金旺也不知所以的样子,他只好迎着齐温氏的凌凌目光,说:“是。”“好,太好了!”齐温氏眼珠子转动,突然有了异样的清明,她哈哈一声,突然跪在赵恒面前,说:“请公子答应老身一件事。”赵恒和康金旺握住齐温氏的手腕,要扶她起来,齐温氏挣脱二人,坚持道:“公子若不答应,老身便不起来。”赵恒不知所措,又看向康金旺,康金旺看着地上跪着不肯起来的齐温氏,迟疑了许久,还是抿唇点头了,赵恒便说:“好,我答应夫人。”齐温氏这才肯在二人的搀扶下站起身,说:“老身知道这是不情之请,是老身这将死之人最后的请求了,多谢赵公子成全。”“怎会?齐夫人切莫……”康金旺怔了一下,还想遮掩。齐温氏惨然一笑,说:“康公子不用再好意瞒我了,老身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得很。赵公子,我这便将我与我儿子齐岱的事说与你听,望你听后,将此事写成戏本,传出去,传得越大越好。”“可我只是一无名小卒。”赵恒举起手中的戏本,说:“这是我第一本戏本,除了康公子,还没有人知道呢。”齐温氏从怀里拿出一块手掌大的金子,说:“这是老身仅剩的财物,本想待凶手伏诛后,亲手赠给付大人和林大人,来还他们的恩情。没想到……老身应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两位大人的恩,老身下辈子再还吧。这块金子,请赵公子用于加印戏本及……请颖都最好的戏班子来演这出戏,万一……万一付大人仍是不能将岑风叶绳之以法,这便是,便是老身为儿子惩罚凶手的……最后方法了。”赵恒接过金子,他从齐温氏的言语之间,便大概知道发生了何事,这金子沉甸甸的,赵恒生平在戏文之外,感受到了名为责任的重担,他说:“齐夫人,将你和你儿的事与我说吧,我尽力……写出一个能广传的戏文。”齐温氏站得久了,即便有康金旺和赵恒扶着她,也累得很,几人坐在了旁边石凳上。齐温氏开口,将齐岱之事悠悠道来,说几句便要咳嗽,她讲得很慢,这应该是她最后一遍将这件事了,她讲了很多细节,倾注了浓浓情感。赵恒听得唏嘘不已,康金旺虽然已听付世延说过一遍,但再听这老母细细道来,仍是难受。齐温氏说完,脸上挂上了一抹弱丝丝的笑,说:“赵公子,老身便拜托你了。”“定……”赵恒坚定地说,“不负齐夫人所托。”康金旺做了决定,说:“我会与赵公子一起,助此戏光大,夫人放心。”“多谢二位了。”齐温氏说,“这出戏的名字,老身也想好了,就叫孤母怨。”孤母怨!天地隔魂,人之不仁,人所不忍。赵恒和康金旺心里哐当一声。65、天生我财必有用“一文不值。”薄风吹寒竹,炊烟袅袅起。天刚拂晓,付世延便单骑疾驰在小道上,他要赶回颖都,查一个人。他抄近路走,回颖都也要五日。希望来得及,付世延心想,他目视前方,夹紧马肚。赵恒动作很快,花了两日时间,不眠不休,写完了《孤母怨》。他拿去给康金旺看,康金旺看完,心中凄凄。戏本不长,赵恒还写了齐岱死前,母子和乐的场面,再看后面的悲惨,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物是人非,此戏文用笔,用词不甚僻涩,简白净洁,平实中处处透着悲凉。康金旺起身,说:“我这便拿出去,先去印书行印了,再去戏班子商议。”赵恒说:“我跟你一起去。”康金旺看着赵恒眼下乌青,又见他目光灼灼,心想这是赵恒的第一部作品,他宁愿不休息也一定会跟着,便点头,吩咐道:“小雅,照顾好齐夫人。”康金旺带上了银两,与赵恒一同去了印书行。印书行老板与康金旺有些交情,见康金旺带着一人匆匆而来,笑道:“何事惊动康公子大驾光临?”“焦老板,康某有一事相求。”康金旺抱拳道。焦老板哦了一声,问:“康公子请说。”“将此戏本印出来。”康金旺递上戏本,说,“要快,先要一千册,价格好说。”焦老板接过戏本,翻了几页,边看边说:“印一本书,可是要经过定案、选料、写样、校对等工序,耗时颇长,康公子要多快?”康金旺说:“三日。”“康公子这是在为难焦某?”焦老板说,“戏本写得不错,却也不可如此仓促。”赵恒听到有人夸自己戏本写得不错,眼睛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