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玺寄这辈子只有裴媛一个妻子,不是因为他死心塌地遵从着当初许下了与她只此一人的承诺,不是因为「责任」二字,而是因为他真的只喜欢这一人,他遵从的是「真情」,裴媛生了苏裕、苏景望和苏蔓之三人,和乐融融,最美满不过如此。所以苏玺寄和裴媛对苏裕和孟敛这事,没有苏盛那么的抗拒,但是因为孟敛的身份,他们也很难马上点头同意这门事。苏玺寄想了很久,说:“裕儿,有空带小敛……回家吃顿饭吧。”裴媛不可置信,两人本是商量好来委婉地劝儿子回心转意的,不料苏玺寄这么快便调转阵营,她嗔怪道:“你?”苏玺寄在桌底前轻轻拍裴媛的手,安抚道:“只是先带回来看看,媛媛,不必过于担虑。”还没等裴媛说些什么,苏裕便抢先说:“多谢父亲,多谢娘。”苏玺寄说:“你爷爷那边,爹会帮着劝劝的,只不过这几天,便不要出去了,你爷爷身子……”他不说完,苏裕也知道,苏盛年纪大了,动怒伤肝,对老人尤其不好,苏裕想着明日的生辰之约,心中惨然,勉强挤出一抹笑,点头答应。裴媛哪里不懂儿子心思,但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说:“裕儿,今夜也累了,早些休息,我和你爹就不打扰你了。”苏裕将苏玺寄和裴媛送了出去,洗完澡,关上门,将金玉锁找了出来,吹熄了曳曳烛火,一夜难眠,孤睁眼看天由暗至明。“阿敛,生辰快乐。”苏裕起床,在房中对无人说。曹彦秋来了。苏盛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大早便去将曹彦秋翻出来,要他过来给苏裕讲明白道理,曹彦秋本来还在抱着被子呼呼大睡,听到苏盛说“苏裕跟宫里一个叫孟敛的内侍……”时,猛地睁开眼睛,跑下床,急匆匆地跟着苏盛来到苏府。曹彦秋也将苏盛赶走了,说要单独跟苏裕谈谈,他要跟苏裕讲的话,苏盛绝不能听,曹彦秋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怕一张嘴便把苏盛给气死了,因为他并非来劝苏裕回头是岸,他是来鼓励苏裕坚守本心的。苏裕打开门,见到是曹彦秋,便知道这又是爷爷请来的劝客之一,他让开身,请曹彦秋进去了,曹彦秋大咧咧地问:“裕儿,还没吃早饭吧?我来时顺便从你家厨房捎了一碟刚做好的点心,来,趁热吃。”苏裕依言坐下,用了一块萝卜糕,问:“先生也知道了?”曹彦秋嘿然一笑:“是啊,他也只能找我了,你爷爷这死要面子的性子,肯定不会让太多外人知道的,这次我若是不能劝定你,下一个估计便是康家小子了。”“先生今日……”苏裕说,“不像是来当说客。”曹彦秋毫不遮掩,说:“自然,越是离经叛道的事,先生便越支持,你爷爷这回啊,算是算错算盘找错人了。”苏裕真心一笑。“上次见着孟敛那孩子,便觉得你们之间不一样。”曹彦秋实话实说,“所以我才会把你给我求的平安符给了他,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苏裕「哦」了一声,声调微微上扬,说:“先生真是独具只眼,敏锐过人。”“那还用说。”曹彦秋露出白牙,“他偷偷看你几次,虽然很小心,但我还是看见了,你也一样。”苏裕笑笑,说:“不过数月,却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曹彦秋说:“情之一字,总让人记不清时日流逝,却将琐碎小事记得清楚。”他的发妻病逝于十五年前的阳光下,她说想再晒晒太阳,曹彦秋便抱她出来,她在他怀里,走得安详。曹彦秋至今记忆深刻的是她披散的发的淡香,和阳光下他抱着她的影子。他没有续弦。苏裕看着书桌上的白果罐,这是他从东荒带回来的,孟敛那处放了黑豆罐,这么多日,白果黑豆都已腐烂,他们却都不舍得扔掉此物,他说:“是啊。”曹彦秋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说:“裕儿,今日还没睡醒便被你爷爷赶了过来,我先回去睡个回笼觉,之后再慢慢劝你爷爷。”苏裕道了声谢,起身将曹彦秋送到门外,说:“先生慢走。”曹彦秋刚出了苏府大门,便见康金旺急急走来。他拦住了康金旺,说:“你也是老苏叫来的吧?”康金旺恭敬道:“曹先生果真料事如神。”苏盛亲自来找他这个小辈,于理不合,便让下人带了一封信让他过来,信中内容意简言赅,康金旺看过信便立刻赶来了。曹彦秋摆摆手,说:“去吧去吧,你应该是最后一个了。”苏盛肯让其它人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