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看在以后不怎么会见的份上,我向你道个歉,我确实做得不对,但你对人的态度很有问题。”李卓冷冷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你那个目若无人的态度。”
顾念尘很惊讶他会道歉,但自己也没在意,他点了点头说,“我接受了。”
“就是这个态度。顾念尘,有什么是你在意的,是能让你生气的”李卓无奈地说,“你就像一个雕塑,一块石头,没有人情味。什么都不计较,什么都无动于衷。”
顾念尘想说你错了,我有很多在意的人和事,我也会笑会哭,会有希望会等待,会害怕会彷徨,但他什么都没说,甚至像没听到一样接着整理自己的东西。这些事情何必跟陌生人说呢,白费口舌徒劳无功罢了。
第二天顾念尘分两趟搬完了自己的东西,他把宿舍的钥匙给了宿管大叔,大叔接过钥匙接着看自己的电视剧。
从此之后自己又是一个人了,顾念尘坐在新住处的沙发上茫然地想,不过一直以来也都是一个人而已。
他有点想喝水,可是厨房没有热水壶,饮水机是空的。看来晚些时候需要去趟超市。
打开冰箱,本以为也是空的,结果看见摆了一列的可乐。是了,顾念尘模糊地想起昨天来看房子的时候,房东放在这里的,他说自己买了一箱,顺道送给新房客一些。
他拿起一罐,拉环拉开,有气体冒出的声音。他想起火车站有个人说“我请你喝冰可乐”,就尝了一口,甜甜的有点辣。不怎么好喝,喝完也没有感到快乐。
说要请他喝可乐的人,他记得是很讨厌可乐的。你变了,我不认识了,我也变了,你彻底地不认识我了,有什么没变吗?大概只有我讨厌可乐这一样了,我们这曾经共同的喜好也没了。
顾念尘把可乐倒进了水池里,看着红棕色的液体缓缓流下去,他莫名想到血液从身体里流出。
“像血的颜色,有点恐怖。”这是他不喜欢喝可乐的原因。另一个人是怎么说的呢?哦,他说不好喝,仅仅是不好喝。
他一直有些轻微的抑郁症,高中老师曾委婉地建议他看看心理医生。顾念尘觉得自己没病,但他知道老师是出于好意,就没有当面拒绝递过来的名片,但出了办公室,他就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时常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觉得没必要活在这个世上,他已经不记得了。心里那片黑色的云时大时小,不过已经很久没见它出来了,似乎从他数分课见到那个笑脸开始。至今的两个多月是他为数不多快乐轻松的日子,但这样的日子怕也不会再有了。
他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出神,就算是多余的,就算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但还是不敢轻易地去死。跳楼太难看,卧轨会阻碍交通,割腕太疼,溺水太难受,吃药买不到……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你看连死都不怕了,却还怕那么多。活着这么难,连死也这么难,就这样得过且过地一天算一天吧。
顾念尘醒来的时候觉得很不舒服,他竟然就那样在沙发上睡着了。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秋天的夜有点凉,他觉得自己大概率是感冒了,头昏昏沉沉地,鼻塞仿若窒息,想喝点水想起没有热水壶。
他挣扎着出门,去最近的一个超市买了暖瓶和电热壶,还买了点可充饥的零食。回到屋里,烧了水,因为觉得有点冷便开了空调。
等水开,他把床铺也整理好了,匆匆喝下一大杯热水,他便躺到了床上。身体很难受,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宣泄着自己的不舒服,顾念尘希望明天能好点,他不想翘课,虽然课程对他完全没难度。
叶树已经五天没见过顾念尘了,从周三光棍节之后就没见过,本来他俩就是不同的专业,只有数分这一门相同的课,虽然宿舍很近,但一个楼里的出门时间不一样都很难遇到,更不用说不同的楼了。
这五天他没有联系顾念尘,顾念尘也没有联系他。付哲和石嘉扬也察觉出了不对,他俩也已经五天没看到顾老师了,付哲下周二晚要进行校园歌手的复赛,他偷偷地给顾念尘发消息请他去ktv,说叶树也去,顾念尘竟然拒绝了。
当然他是骗顾念尘的,叶树也拒绝了。石嘉扬直白地问他俩是不是闹矛盾了,叶树冷淡地说没有。
“朋友间哪有不闹别扭的?你看我和付哲每天吵,一样地住在一起,吃在一起。”石嘉扬大大咧咧地说,“请吃一顿饭就好了,一顿不行就两顿,两顿不行就顿顿。顾老师人很不错的,别把他弄丢了。”
付哲给了他个白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眼里只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