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感慨,至少元晟在家时,她不必做这些粗活,只需要伺候元晟穿衣用食。
自打,三年前元晟出征离家。侯府夫人觉得她白吃府上的粮食,打发她去了后院浣衣。
噼啪,炮竹声此起彼伏。不知何时,天已黑透。
江婉莹循声望去,苍穹上绚烂的烟花炸裂。红彤彤的烟花映在她白皙的面容上,她眼中伤感盈满了泪水。
家破人亡,她唯一的亲弟弟被充了军。
五年前太子最终扳倒了梁王,登上了帝位,为她父亲平反昭雪。
可怜她那九岁的弟弟,投军路上便失了音讯,下落不明。后来托人打探,说是在途中染了风寒。医治不及时,死在半道上了。
万家灯火,阖家团圆,却没有她一席之地,更没有亲人在侧的欢声笑语。
江婉莹抹掉眼泪,回去了如今栖身的柴房内。
柴房内乌漆墨黑,全是堆积如山的干柴。只有墙角有一隅之地铺着干草堆,上面铺着湛蓝色的粗布被褥,这便是她的就寝之地。
江婉莹取出火折子,将一盏油灯点亮。
昏黄不清的光亮,为她带来一丝温暖。
江婉莹走到干草堆前,蹲下来就地而坐。将冻僵的手,捂在油灯上烘烤。
她饿得饥肠辘辘,连晚膳都没得吃。
自江婉莹之父被平反,她便恢复了良籍。即便如此,侯府夫人也不会同意让元晟纳她为妾。
只想趁着元晟不在,将她逼出府去。届时大可大肆宣扬,元家仁义放她自由,许她自由婚配。
若非她无处可去,怎会继续留在侯府受这份罪。
半晌,江婉莹的手总算暖和了一些。
这柴房四处漏风,她的双手一离开油灯,灯芯便被冷风吹灭。
柴房如坠地狱黑暗,江婉莹和衣而躺。裹上并不厚实的被子,撞着胆子,轻轻哼起歌谣。
“妾盼君归,夜夜思。不知归期待何时,妾似黄连,苦难言。”
江婉莹唱得并不哀怨,反而有些期盼与欢喜。
明日大年初一,城北有善人施粥,恰逢年节还会有几块肉吃。她早与侯府的刘管家说好,明日放她半日假。
想到有肉吃,她吞了吞口水,更觉得饥饿难耐。
她只能一遍一遍告诉自己,睡着了便不会饿了。
翌日,江婉莹被炮竹声吵醒。
她换上平日里舍不得穿的,侯府上等侍女的服饰。只是一件最次等的檀色绫布,做成的对襟衣裙。
她梳了侍女的双垂髻,如同不畏寒冷绽放的迎春花,灵动娇俏。
按例今日所有的下人,都能到账房领上十个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