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城的方向，天色深红宛若炼狱，巨大的星石带着流火向下砸落，几乎将整个城池都点燃。
星石落地，带来巨大的震颤之感，就连距离鬼城如此之远的鬼津渡都能感受得到。
“这个秘境，快要崩毁了”段玉娘抬头，望着天边的流火，话语喃喃道。
季棠却缓缓举起手中的木剑，剑尖悬停在段玉娘的雪白一色的脖颈下：“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又为什么会告诉我？”
这里是明心幻境，是明剑宗提供给弟子的试炼之地，按理说这其中的鬼怪生物，就算是有灵智，也只是一定程度下的灵智。
而且此地与外界隔绝，真正的段玉娘不会知道关于九州的语言，更不会知道她姓季。
“何必管奴家怎么知晓的呢？”段玉娘轻轻抬眼，粲然一笑，“反正奴家说了，信不信由你。”
段玉娘的话音落下，周遭剧烈的震颤再一次传递而来。
平静的鬼津渡河面上剧烈的晃荡起来，段玉娘立足的小舟，周遭那些面色浮肿苍白的水鬼们因这震动而惊慌的互相乱撞，甚至有试图攀着船舷，向上攀爬的。
段玉娘也不管。
季棠紧紧的盯着在小舟上平静站立着的美艳女子：“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骗不骗的，自在人心。”段玉娘声音柔柔道，“不过若你真的想知道，可往明剑宗百问川的源头处，去看上一眼，便知晓了。”
她低哂了一声，语调喃喃道：“毕竟九州北东之位，乃是裴州，而裴州被灭满门的也只有一个季家而已。”
这话落在季棠耳中，让她怔愣了片刻：“你说什么？”
可是下一瞬，鬼津渡所处之地便天地倒换，剧烈的摇晃起来，入目所有的景象化作一片扭曲碎片，雪花般扑簌簌被迎面而来的白光淹没。
光芒刺目，季棠只能闭眼。
不知过了多久，等季棠感受到脚履平地，再睁开眼时，眼前不复鬼津渡的昏暗阴沉景象。
而是明媚日光之下的一片熙攘。
位置似乎是淞云坪进入明心幻境的报名点。目光随意望过去，周遭不断地有弟结伴向前走去，断续传来闲聊和讨论的声音。若是仔细分辨，似乎还有不远处李苍明愤怒的嚷嚷：
“别挤，别挤啊！一个个来！谁要是再插队师兄我可是要生气了！”
日光和暖，鸟雀叽叽喳喳，一派朝气蓬勃。
季棠神思恍惚了一瞬，目光向周边看过去，一眼便看到距离她位置不远的地方，虞思正闭着眼睛，躺在地面上。
季棠连忙快步过去，探了虞思的腕脉，又去探她的鼻息。
确定呼吸和脉搏都在，身体也不冰冷粘稠后，才稍稍松了口气，轻拍她的肩膀：“虞思，醒醒。”
虞思只觉得自己睡得正沉，忽然被人晃动身体，无意识的歪了歪身体躲避，迟滞而缓慢的睁开眼睛。
她双眼涣散了片刻，才聚焦起来，看到一张伤疤纵横交错的面庞。
但是虞思对于季棠的脸已经非常熟悉了，并没有因此而感受到惊吓，只是目光怔愣了一瞬：“阿，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