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有意见的就海了去了,一个商户之子,就算生了孩子,也于他们无关,然而,他们一群大老爷们总不好上奏要求女帝“雨露均沾”,于是就纷纷要求自家子孙争点气,不要让个商户之子霸占了女帝。白修文要求他献媚邀宠的书信,心里的怒火一浪接一浪,毫不犹豫地将书信一把火烧了。转身去了紫宸宫,两人密谈了半刻钟,三日后,白修文生了风寒,高烧不退,明明就是普通的风寒,却怎么都退不下高烧,五日后,如夫白修文病逝于知微殿。女帝只是沉默一瞬,一眼都不曾瞧,就吩咐将白修文以贵夫之礼仪厚葬了事。贤瑾殿,女帝望着天边疏星,不觉神思飘远,愣怔了好一会儿,冯知夏刻意加重的脚步声传来,而后柔软似柳枝的声音响起:“怎么,想小南了?”“是呀,由奢入检难,在宫里住了小半年,不知道他回寺会不会不习惯。”“那不正好,至少皇宫还有一件事情是他留恋的。”“皇宫里让他留恋的只有吃的?”“反正他对于你这个姐姐不像你想的那么留恋。”“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一句比一句诛心。”“忠言逆耳,私以为你身边阿谀奉承的太多了,不给你提个醒,哪天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就坏了大事了。比如说,白如夫病故。”“难得少年人一腔孤勇,朕不过是成全他,至于他以后能走到什么地步,可不关朕的事。”“你把他贬成一介白丁扔到军队里,叫他当个小小粮草兵也算是成全,那世上就没有不是成全的了。”“那也是他自己选的,与其他整天在朕身边被白家人当枪使,不如自己拼一把,白修文虽然年纪小,但他是不可多得真心愿意为民请命的清流,朕有预感,未来他会是一代良臣。”“你就不怕他折戟沙场,无法回归了么?”“朕问过他,他说,如果真的折戟沙场,他也不悔。他自己的命,他自己都不在乎,朕又何必徒惹人厌呢?”“你若真的不管他,就不会特意将他安排在粮草兵,也不会给他一块令牌让他随时可以回来了。”“你今天怎么老是跟朕唱反调?”“……”对那个小白脸就那么操心,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操心过,都是我操心你,好气!然而不能说,于是换了个说法:“你很在乎白修文?”“当然了,你知道找个不跟朕唱反调的贤臣苗子有多难么?朕搜遍了整个京城士族,就这么一个歹竹出好笋的。唉,其实说来说去,还是朕登基的时间太短,再过几年,寒门读书成风,朕就不愁满朝门阀无人替了。”“……”谁管你有没有多少良臣贤相了?“可他是你的如夫啊。”“掩人耳目的身份罢了,这不是让他暴毙了么,苏伯喻还是朕的皇夫呢,不也一样恨死朕了?可惜他还有用,不能动。”“……”我怎么就忘了这人脑子里除了江山社稷,完全不想别的呢?算了还是聊点江山社稷吧,省的把自己活活气死。“你这两天在愁什么?”“前两天,貌合神离“陛下,二公主求见。”女帝一时有些愣怔,自打三年前将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封号“宝林”,“宝怡”,“宝惠”送到各自的公主府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她们了,虽然逢年过节也有礼尚往来,但是竟然没有见到一次面。说起来,女帝与这三个亲妹妹自幼都不怎么熟悉,咫尺天涯,莫衷如是。平复一下内心的陌生感,女帝平淡地吩咐:“宣。”一个朱唇细眉,丰盈婀娜的女子款款而来,双手交叠,引手为肃,弯下腰,温柔又恭谨地道:“臣妹拜见陛下。”对于寻常公主的万福礼,这个肃拜就格外恭谨了。“平身。”“谢陛下。”“宝林,今日来,所为何事啊?”“……”这么直接的么?姐妹见面,连寒暄都没有的么?“妹妹许久没见到皇姐,就来看看您。”女帝自然不信她这种场面话,但看她神色颇有难言之隐的意思,显然也不便相告,不觉有点腻味:她的三个妹妹个个娇弱得紧,心里十七八道弯弯绕,偏又什么都不肯说,不仅要人猜,还得让人哄着劝着让着。哪句话稍微严厉点,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哭起来没完,轻则找她们的母妃告状,重则直接告到父皇那,然后,父皇就说她是大姐,得爱护妹妹们,所以她生平最怕这种娇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