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苏大少爷么,您里面请,今日秋娘演出,奴家一早就给您留了最好的位置。”“嗯。”只敷衍的应一声,给了银子,熟门熟路的进去了。女帝查看自己,紫檀发冠,素缎深衣,牙白织金纱袍,腰间束着雅青锦带也特意加粗了两圈,脖子上的假喉结还在,确定不会暴露女子身份,于是她也跟进去了。“公子眼生得紧,不知公子来捧哪位姑娘的场?”“不知这里哪位姑娘的技艺最出众。”“琴棋书画,笙箫琵琶,您喜欢什么样的,咱们这里都有。”“那,秋娘擅长什么呢?”“那您来得正是时候,今日是秋娘首次登台,她呀,一手瑶琴保管不让您失望。再过半个时辰,她就上台了。”“那劳烦您给找个最近的位置,先来一桌酒菜。”“公子请。”离的果然很近,恰与那位公子邻桌。那公子大约十六七,生的眉清目秀,气度也是君子如玉,端的貌比潘安,只是女帝刚坐定,就见那公子狠狠剐了她一眼。不由得心中诧异:“不过看一场伶人演出,他何以如斯厌恶?眉眼倒与苏丞相有几分相似,不知是他侄子还是嫡长子。”酒足饭饱,着人撤了酒菜,转念一想,又找乐坊借来笔墨丹青。不久,幕帘缓缓揭开,造势了半个时辰的主角登场了。由小丫鬟抱着瑶琴,她一身鹅黄长裙照浅绿外袍,款款而来,容貌清丽出尘,气质温婉清雅。落落大方地一个福身礼,跪坐于几案瑶琴前,一举一动完全是大家闺秀的娴静。只是蹙眉垂首间,流露出一股不属于大家闺秀的娇羞柔婉。“好,果然秀色可餐。”女帝赞许一声。果不其然被苏公子刀子般的目光活剐了一遍。“不知这秋娘到底何方神圣,看她仪态举止,确实是大家族嫡女才有的,难道她是因为某种不得已,才沦落风尘?但苏相的手段权势,区区一个女子,赎出去不过是几个银子的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呢?”秋娘焚香净手,那一双手,纤细柔嫩,指甲粉嫩如花瓣,温软的红酥手。女帝看看自己的手,白皙如玉,劲瘦修长,筋骨不显劲力内蕴,暗暗点头,还是自己的手看着顺眼。琴声乍响,时而旷远如深山林啸,时而清冷如天籁,时而余韵细微不可触,时而激越如江水怒涛。虽然秋娘琴技高超,可以轻易以乐曲引得众人心神皆沉入清平盛世的和乐安稳。但是女帝最擅长控制自己的心神,因此她不受乐曲所惑,于是很清晰地听出了琴声里满是强颜欢笑的怨恨,还有努力掩饰的不甘和仇恨。以己所感,挥毫作画,一个蹙眉垂首,双眸微掩,含着无尽愁怨的姑娘跃然纸上,最后,舍了丹青,以胭脂点绛唇,如泣如诉,哀婉孤傲的女子仿佛要从画中跳出来一般。“来人,将这幅画拿去裱好。”苏公子一回头,就见到了自己心上人的小像。画的极好,栩栩如生,字写的也好,写意张扬,但是那字的内容就很不合时宜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作画题诗的小白脸,偏偏是个十足风流,长得还不比自己差的,顿时满心醋意堵在心头。“等等!”“公子何人,唤在下何事?”“丞相嫡子苏伯喻,不知兄台是?”“龙月楼,江湖一闲人。”“是这样,龙公子,这画我甚是喜欢,愿出高价买下,不知你可愿割爱。”“公子乃丞相之子,秋姑娘乃一伶人,你二人身份云泥之别,龙某不信你真心待她,黄金有价情义无价,这画,龙某愿送秋姑娘,不会卖与你。”“白姑娘曾是我家公子未婚妻,你才是不识好歹的登徒子,识相的将画交出来。”“龙某偏不交,你待如何。”“找死!”那侍卫挥刀砍向女帝右臂,显然是要将她的右臂齐肩斩断,女帝也不躲开,反而看了苏伯喻一眼,他并未开口阻拦,神态还颇为赞同。“啪。”一声脆响,那侍卫着了一个大嘴巴,整个被抽飞出去。而后才看到一个高大人影挡在女帝面前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家公子无礼。”疑似故人来来者身形太快,谁都没看到他到底从哪冒出来的,就连被他挡在身后的女帝愕然一瞬,眼神浮上惊喜,待看到那人脸上不知道从哪个小摊买的脸谱面具,险些笑出来。随后收起情绪配合着道:“退下。”“龙月楼,你欺人太甚!”见自家侍卫被打的吐了好几颗牙齿,苏伯喻浮上愠色。女帝冷笑道:“苏公子好大威风,天子脚下也敢纵容属下逞凶伤人。倘若龙某一怒之下杀了你,你那位极人臣的父亲又能奈我何?反正你是活转不过来了,一点小小教训而已,苏公子何苦介怀?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既然是秋姑娘的未婚夫,那这幅画,你看着出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