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显有些羞赧,没再让周子芫替他说好话,吞吞吐吐道:“皇后娘娘对,之前是我仗着家世目中无人,其实医术多年都没个长进,还自认为很厉害。我看不起周姑娘,觉得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比我更强,但事实是我错了,这几天在医馆,我真是输的心服口服,如果只论医术,还就算了,关键是做人这一方面,我也输了,实在是惭愧。”姜肆听着有些好奇:“哦?做人也输了,这何以见得?”杨宗显讪笑一声,自嘲道:“我原来做惯了太医,看的病人都是达官显贵,看了病之后有重礼答谢,我以为这就是医者的全部了,直到在医馆这几日,我才看到了人世百态,原来这世间并不只有皇亲贵胄,还有芸芸众生,周姑娘把他们也放在心上,尽力医治,大道其用,再想想我从前,在她面前还真是抬不起头来。”“这些可都是一些悬浮的大道理,我可不相信几天就能点醒你。”姜肆没说好还是不好,质疑了他一句。杨宗显也笑了:“是,我也奇怪来着,说出来我都不信,只是有一天,周老让我看一个得了急病的小女孩,只有七八岁,她穿得邋遢,还被野狗咬伤了,是南城宛丘庙里的乞丐,我为了在周老面前证明自己,便开始尽力医治她,好在那野狗没有疯病,熬了几日终于熬出了头,我那时候想的还是证明自己。”“后来,周姑娘带着她去梳洗,给她买了新衣裳,新鞋子,她打扮过后焕然一新,我再看到她时,她一把抱住我说谢谢,小孩子活蹦乱跳的很开心,我才发现,原来她若不是乞丐,也可以那么鲜活,像所有普通人一样,我比她活得好,只不过是因为我出身在富贵人家,而她出生在南城破庙里而已。”姜肆好像想到了自己跟随游老那几年,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懂得了许多道理,也不是一开始就有这样的抱负,她行诊三年,见过没钱看病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人,听说治病要花大把的银子,陈芊月突然出现在宫门口,把姜肆吓了一跳,青羽卫将她拉开,唯恐因自己失职害皇后娘娘受到伤害,姜肆看陈芊月哭得梨花带雨,跪地求饶,满头疑惑,伸手让青羽卫放开她。“救你?谁要害你?”陈芊月膝行几步到姜肆跟前,声音哭得有些嘶哑:“皇后娘娘,求求你收留我吧!太后离了宫,我在寿宁宫没了靠山,成了众矢之的,连个宫女太监都敢欺负我,皇后娘娘,你发发慈悲收留我吧,我愿意为奴为婢侍奉左右!”说着,陈芊月不停磕着头,姜肆低头看到她身上穿的衣裳,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裙尾被撕扯坏了,露出洁白的里衣,头饰也不知掉在了哪,脸上甚至还脏兮兮的,一点儿也不见她从前的趾高气昂。寿宁宫是太后住的地方,萧持本就很少踏足,姜肆虽然是皇后,但萧持没有后宫,太后又早就搬走了,她对后宫的了解都知之甚少,宫里需要皇后金印决策的地方都是疏柳办好了,得她一个答复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