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沈兆端妃和极为亲近之人以外,没有人会再这么叫她。即便是自己这个取名字的人。沈琅怀现在站在乾清殿,恍然十几年过去,她甚至都已经嫁为人妇过,却又很快和夫家和离,他想,他原本应当是觉得无所谓的。甚至还应当觉得,即便是父皇这样捧在手心里的人又如何,现在还是沦为了这样的境地。当年被偏爱的人,现在应当还回来。可是——沈琅怀额间突突地跳动,眼前忽然又浮起她当年年幼丧母之时的情形,跪在小小的蒲团之上哭泣的时候,即便是哭起来,也像是一只幼猫,声音很小,像是细细的啜泣。她小时并不怕生,甚至还会跟在自己身后,唤着皇兄。乾清殿内此时静默一片,殿下跪着的侍卫心中惴惴。片刻之后。沈琅怀的声音在殿中响起:“给朕去找,一寸一寸地找。隐卫全部出城,搜查往西所有的四十八座城池。”他看着殿内愣怔的众人,声音低沉却又隐隐带着风雨欲来的凛冽,“听明白了吗?”昨日受伤,医师叮嘱,这样的内伤不宜过多行动,需要调养。谢容珏此时半躺在床榻之上,眼睫半垂,手上百无聊赖的玩着一枚铜板,白蔹端了一碗药进来,谢容珏连眼睛都没抬,“放那里吧。”白蔹依言将手中的药放下,然后对着谢容珏道:“世子,今日城门戒严,也不知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是驿馆外原本守着的侍卫全都撤走,应当是与西羌的那位阙王有关。”谢容珏倏然抬眼,“……什么?”他原本还半躺着,听闻此话,随意披了件外衫站了起来,笑意顿敛。抬步就是往外面去。白蔹不解其意,“世子?你要去哪里?药还未用!”谢容珏连片刻停顿都无,独孤珣突然离京,无非就是做了什么,不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用障眼法逃过眼线,如此大费周章——宫阙守卫森严,独孤珣就只带了这么一点儿人手,不可能冒此大险。昨日力竭,他没有想到,独孤珣居然如此兵行险着,即便是被自己用剑抵在喉间,也还是如此不知死活。谢容珏身上披了一件雪色的外衫,一时间也顾不得避嫌,在屋檐上轻点,直接就落在了沈初姒的院落之中。越靠近,他就越心生不安。寻常这里,至少也应当是侍女仆从在侍弄花木的,但是现在整个院落之中,却又空无一人。只剩下一片死寂。空中散着一点儿淡淡的香味,是可以让人昏迷的迷香,谢容珏眼瞳之中隐有暗色。一步一步,院中都并无人醒着。直到,一声极其细微的猫叫之声从角落之中传来,只看到一只绒毛凌乱的黑猫朝着他走过来,或许是受伤了,左前爪跛了,走过来的时候极其缓慢。他抬步走近寝屋,而此刻的寝屋之中,空无一人。独孤珣如此这般离开盛京,只是因为,他把沈初姒当做是此行的战利品,一同带回了西羌。谢容珏几个瞬身返回自己的院落之中,看到白蔹,声音很淡,“取剑,备马。”谢容珏的佩剑很少出鞘,至少在白蔹的印象之中,没有事情是值得他拿出自己的佩剑的。世子现在的神色虽然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但是白蔹跟着谢容珏这么久,即使谢容珏此时情绪并没有外露,白蔹还是突然觉得有点儿凛然的杀意传来。这种几近实质的杀意,白蔹从来没有在谢容珏身上感受到。作者有话说:还有一更!最近都准备双更啦!早点写到后面的剧情,想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嗑!(当然如果没做到,就当我没说)二十个红包~马车几乎没有怎么停下来过,这一路疾行,沈初姒暗暗想着现在这里应当是在什么地方,这一路上都没有经过城镇,听着独孤珣和扈从的谈话,他们还会派出斥候,前后排查,就是为了不被人找到。他们显然觉得沈初姒没有任何机会逃出去,现在连说话都没有避着她。确实有隐卫追查到附近,但是连消息都还没有传出去,就被附近的斥候联手斩杀。这一路之上,独孤珣每次见到这位传言被捧在手中长大的九公主时,却又未见她流露过什么畏惧之情。难道还当真以为会有人能在出中原地界前找到他们?独孤珣之前就推算过大概的时间,之前他们是一路往西,但是又北上了一段路,现在重又往西,路线一路在变,即便是盛京来人再如何快,也不可能来得及在出中原地界之前拦截。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全然的准备,前后都是斥候,只要有人查到这里,也没有人能活到传出消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