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珏将沈初姒一路送到宫阙之外,一直走到马车边时,才忍不住喉间的那点儿甜腥味。白蔹还不知晓今日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待看到谢容珏唇畔边涌出的血迹以后,才瞬时间大惊失色,今日宫内,有谁能伤得了世子?白蔹面上带着一点儿焦急,却也不知道从何问起。谢容珏随手拭去唇畔边的血,用帕子净了净手。今日他看着毫不费力,实则独孤珣那一刀力道极大,并无所保留,刀势所到,是冲着他的命去的。若是自己只是不精此道的寻常世家子弟,恐怕现在早就已经殒命在金銮殿上。其实谢容珏刚刚并不是全然想倚靠在桃树之上,只是因为挡下独孤珣的那三刀过后,实在是有点儿力竭,连喉间都压着一点儿甜腥。宫阙之外,谢容珏此时略微撑着一点儿身子,脑中却还是刚刚沈初姒在旁,萦绕在他身侧的香味。白蔹犹豫再三,还是悄声问道:“世子今日进宫,不是参加洗尘宴吗?怎么会有人能将世子伤成现在这样?”他顿了顿,“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谢容珏倏然抬眉,“你觉得,是谁能伤我?”白蔹想了片刻,而后试探着问道:“难道是之前那个王家的小少爷?”谢容珏皱眉,“谁?”白蔹又问:“或者是宋家的二公子?”“啧,不对。”京中会骑射的世家子原本就很少,无论是谁都不应当把谢容珏伤成这样,白蔹知晓今日是西羌阙王独孤珣的洗尘宴,但是却怎么想都不应当,今日金銮殿上这位阙王居然会和世子动手。但是现在显然也没有其他人了,白蔹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难道是……西羌阙王独孤珣?”谢容珏的手指轻轻一顿。“……也不对。”作者有话说:“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史记·刺客列传》每次想到林霁的谢狗belike:在身体里面发现大量陈醋和少量血液。今天这一口,算是把为数不多的血都吐出来了。马车之中点了暖炉,蒲双拨弄了一下里面的炭,随后看着沈初姒,“殿下今日在殿中,有没有受到什么为难?那西羌阙王与殿下之前有着龃龉,陛下不喜殿下又是众人皆知,今日……”今日殿上人多,未免人多口杂,出现变故,并没有带身边侍从进殿,是以蒲双一直都在殿外等候,不知晓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蒲双之前在殿外之时,就一直忧心忡忡,太后李氏一直都不喜沈初姒,若是独孤珣出言为难,李氏必然不会护着殿下,只会听之任之。一直到沈初姒从殿内出来的时候,蒲双才稍微放下了之前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暖炉之中散着一点儿白烟,沈初姒原本双手撑着脸侧,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听到蒲双这么问的时候,倏然回神,安抚道:“无事,不必担心。”蒲双见沈初姒这么说,也终于稳下心神,抬眼看到沈初姒发间落着一片桃花花瓣,伸手拂去。“殿下既然是这般说,”蒲双温声,“那奴婢也可以放心了,刚刚在殿外,奴婢一直担忧着今日殿中,那阙王行事那样嚣张,多半是要为难于殿下,现在看来是奴婢多想了。”沈初姒也不想她过多担心,便也没有再出声,算是默认了。刚刚被蒲双拂去的那片桃花花瓣飘在空中。被脱下的外衫现在放在一旁,却好像也带着一点儿香味。沈初姒其实很早之前就想过,若是自己日后还是能再遇良人,那么日后也当是琴瑟和鸣,若是始终没有遇到良人,就如现在这般,也并无不可。她其实对于感情一直都分得很清,即便当初站在她面前的人,是盛京所有人都为之称道的林霁,也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的想法。她并不是不知道谢容珏的所求是什么,春日宴上他就已经说得足够明白,只是沈初姒向来都不喜欢赌。更何况从前已经赌输过一次了,这种将所有筹码放在一起,孤注一掷的行为,向来都是赌徒所为。她不能,也不敢赌。梨釉今日并未随着一同前往宫闺,一直都在院内走来走去,雪球懒散地蜷着身子,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先前在街上纵马的人,当真是独孤珣的话,今日殿下前去他的洗尘宴,怎么想都是要被为难的。梨釉始终觉得担心不下,一直听到院外传来声响,才连忙迎上去。看到沈初姒和蒲双安然无恙地回来的时候,梨釉才终于安心,只是走近之时,却闻到了一点儿陌生的香味。她迟疑地顿在原地,总觉得这香味有点儿似曾相识,但是却又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