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罢,叹了一口气,避让开了一点儿身子,“既如此,那殿下请便。只是世子并不善言辞,若有冲突殿下,还望殿下海涵。”沈初姒朝着李叔略微点头,然后将身上的披风解下递给站在一旁的蒲双,就径直推开门走进了这间书房。不同于自己寝屋之中常年焚香,这间书房之中一点儿焚香的气味也没有,甚至就连炭火也只是虚虚地放了一盆,未曾点燃。时近深秋,晚风深寒,此时却窗扉洞开,晚间的风穿堂而过。沈初姒缓步而入,穿过一面银纹镂花屏风,就看到了宽大的檀木椅上,懒散躺着一个人。发束银冠,耳侧坠着一颗小小的珠子,身穿绛红色锦袍,袖口处束起,身上锦袍的金色暗纹在光下熠熠生辉。而他此时正微阖着眼睛,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脸侧,另外一只手则随意地放在书桌上,指间正滚动着一枚铜板,速度极快,几乎只能看到手指之间快速掠过的残影。盛京城中很少有少年郎君穿绛红这样的颜色,大概都觉得这样的颜色大多显得沉闷而古板,而面前的人却丝毫不显,哪怕是这样的颜色,也能被他穿出一股难以企及的少年气来。正是沈初姒已经成亲月余,可却只在成亲那日见过一次的夫君,镇国公世子。——谢容珏。沈初姒站在原地,指尖轻微蹭了一下掌心,却没有开口。谢容珏之前就察觉到有人前来,手中转动的铜板速度丝毫不减,而直到察觉到这个人靠近了却一言不发,才终于抬眼看向来人。他的眼瞳生得极好,天生带笑,眼皮很薄,眼睫稠密,阖上眼时带着一点儿生人勿进的冷冽,但是只要一旦睁眼,就多了一点儿遮掩不住的风流意味。即便是不笑的时候,也生生带了三分的笑意,犹如春风过境。谢容珏看到是沈初姒的时候,也无半分惊讶,手中的铜板略微停了片刻,耳侧的珠子也随之晃动了两下。然后他手指曲起抵在额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在自己面前的沈初姒。“……原来是公主殿下。”作者有话说:阿姒:现在的你爱答不理,以后的你高攀不起(握拳)狗儿子就能看得出来是个bkg了tvt文案上的sc(划重点)狗儿子很守男德的!打个广告,专栏预收《藏我春莺》《明月藏鹭》,喜欢的宝贝点一个收藏嘛ovo贴一下藏我春莺的文案~春莺见时,我窃得一瞬天光。承平侯府未抄家前,江扶玉的表兄是名动上京的少年才子,外祖承平侯是声名斐然的开国将领。江扶玉自幼与表兄定亲,上京城中无人不艳羡她的姻缘。直到一场祸国通敌案,天子震怒,外祖问罪,未婚夫婿锒铛入狱。江扶玉跪于宫阙中,恳请圣上开恩彻查国公府谋逆案时,上京城风雨如晦。有人自晦暗的天色中而来,身穿墨色蟒纹锦袍,乃是现在把持朝政的摄政王卫祯。他手拿竹骨伞,在江扶玉身边停了片刻。然后慢条斯理地哼笑一声。卫祯俯身将伞倾斜,只见这位曾经如珠似玉般的姑娘,现在姿容孱弱,好似一朵堪折的娇花。“江大小姐这是在准备救你那位心上人?”他手指摩挲着手中的伞柄,声音渐低。“求圣上,”卫祯意有所指地顿了顿,“……不如求我。”江扶玉抬眼,只见那位少年权臣姿容昳丽,却又,胜券在握。这间书房大概是之前搁置了许久,并无人居住,所以布置并不算是精致。或许是因为陈设不多的缘故,里面显得很是空空荡荡,偶尔有晚风掠过窗棂,发出轻微的声响。谢容珏衣衫单薄,孤身坐在其中,却似乎一点儿都没觉得周边冷清。他们自少年起就谈不上相熟,纵然是见过寥寥数面,也只是匆匆掠过而已。甚至在今日以前,谢容珏都未曾好好见过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妻子,只记得新婚夜的时候,她坐于一室的红烛之中,门外是喧嚣的人潮,起哄声和调笑声不绝于耳。而他却只是按照礼制地将挑起喜帕,自此,就再也未曾见过一面。谢容珏看着沈初姒,然后略一挑眉,手中的铜板随意朝着窗牖的方向掷去。原本敞开的窗扉伴随着清脆的叩击声而阖上,凛风无从而入,原本冷清而空旷的室内顿时多了几分暖意。那枚小巧的铜板在空中划了一个弯转而回到谢容珏手中,他抬手将铜板抵在指尖,眼睫稍抬,语调有点儿漫不经心:“殿下今日深夜前来,所为何事?”沈初姒抬眼,回道:“世子以为呢?”